&esp;&esp;商陆便到点即止，憋着半管火气不再索取。
&esp;&esp;他将她从浴池中抱到榻上，仔细地擦去身上的水珠。
&esp;&esp;韶宁歪头靠在他臂弯，睡得很熟。
&esp;&esp;商陆的动作很轻，怕惊灭了梦的泡影。
&esp;&esp;他思绪沉沉，指尖情不自禁地在她面容间流连。
&esp;&esp;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当初小哑巴逃下相旖山后，在丧命之时，做了一场绮丽幻梦。
&esp;&esp;梦里韶宁没有死，他们再遇，而他，走上从来不敢想象的位置。
&esp;&esp;他怕梦醒。
&esp;&esp;因为梦醒后，小哑巴又回到了连绵不绝的大雨中，他失足跌倒在泥水中，在无尽绝望中咽气。
&esp;&esp;或者是，在和她一直走到某一程之时，他骤然惊醒，发现自己在暝昏山时就死了。
&esp;&esp;剩下的一切，不过是一缕可怜孤魂在窥视她的人生。
&esp;&esp;商陆吹熄了灯，他把韶宁抱在怀中，以夜色做遮掩。
&esp;&esp;他想起与韶宁游湖时，他在天灯上写下的愿望。
&esp;&esp;韶宁问他许的什么愿，他以别人看了不灵而未告诉她。
&esp;&esp;比起这些，商陆更怕戳穿了梦境的本质后，他就从梦中惊醒，醒来在哪一刻都有可能。
&esp;&esp;幼时的暗无天日，药谷的度日如年，鬼垩楼的乾坤颠倒。
&esp;&esp;唯独不可能在韶宁的身边。
&esp;&esp;商陆目送天灯远去，希望不公平的命运能再可怜他一次。
&esp;&esp;哪怕是梦，多骗骗他都好。
&esp;&esp;梦醒后魂飞魄散，对于他是最好的结局。
&esp;&esp;商陆不喜欢熙熙攘攘的人间，不喜欢没有终止的沉睡，不喜欢周而复始的轮回。
&esp;&esp;他贪恋这场幻梦，猜测梦的终止兴许就在轮回之时。
&esp;&esp;若是梦，不如让他在梦醒之时死亡，好避开触目惊心的真相。
&esp;&esp;本来在长时间的相处间，他都快自欺欺人地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了。
&esp;&esp;只是再见着韶宁回来，那股子不安愈来愈浓烈，生怕得到了一切又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