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政凛憋着呼吸,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颤动,内心不停呐喊:闭嘴,我不想知道她在哪里!
但许承志没有读心术,冷淡的声音继续响起:“她在覃锋投资打造的实验室内担任负责人十几年,是受人敬重的唐博士。”
傅政凛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眼里的情绪,没人看到他眼底生起的一丝茫然和无措。
实验室?唐博士?
呵,那个女人居然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而他这个做儿子的,仅仅知道她是利惠医疗器械的女总裁,强势、不苟言笑、说一不二。
手臂被温热修长的手指掐了掐,傅政凛紧抿的唇缓缓松开,憋红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为什么告诉我。”傅政凛抬起沉重的眼皮,声音暗哑毫无起伏。
“你母亲和覃锋同流合污,你以为,我会安心把小豫放在你身边吗?”许承志抬手看了眼手表,继续道:“我猜再过不久,她会找到你面前,让你亲手交出小豫。”
傅政凛紧绷着脸,寒声反驳:“我不会这样做。”
“我也很想相信你,但一个精神病患者说的话,可信度能有多高。”许承志伸手探进口袋拿出一张纸,语气带着些许惋惜:“多出色的一个男人,居然罹患多重恐惧症,看来,你母亲对你造成的影响,已经到了不得不吃药的地步。”
傅政凛瞳孔剧烈颤抖一下,脸色惨白了几分,自己的底细被这个男人摸得清清楚楚,他还能反驳什么。
方豫是精神病,他也是精神病,两个精神病患者相互取暖过了整整五年,如今却要被迫分开吗?
傅政凛紧握着方豫暖烘烘的手,心里万般不舍,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能否拒绝那个女人提出的要求。
覃锋是疯子,方豫绝对不能落在他手里。
但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那个女人仅仅只是打了几通电话过来,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傅政凛咽下涌上喉咙的苦涩和心酸,攥紧方豫的手不肯放,抬起头眼里猩红一片,固执、坚决地说:“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
他拉着方豫准备离开,许承志又道:“傅政凛,你的自私会害死他。”
方豫一听这话,当即炸毛,大力挣开傅政凛的手,转身朝许承志扑了过去。
许承志好歹是经过特殊武力训练的成年男人,方豫哪里是他的对手,一击不中后,他朝他怒吼一声,“闭上你的嘴!滚!”
这是他五年以来,说过的最为通顺的一句话,可见他的语言能力已经提高许多。
他无法接受傅政凛被其他人伤害,即使这人是原身的舅舅,说一下也不给!
“小豫,回来。”
傅政凛强撑着身子,内心的防线已经到达极限,他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可怜的姿态,尤其在许承志面前。
得知自己患有精神病,是在十岁的时候。
这么多年以来,他都熬过来了,为什么总有人挡在他前面,给他设下重重难关。
他只想带着方豫过简单自由的日子,就那么难吗?
方豫愤愤地抬起头,对上傅政凛几乎失去焦距的双瞳,心下陡然一跳,拔腿就冲了过去。
他清晰记得那个男人在车内狼狈又脆弱不堪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死去。
巨大的恐慌感席卷而来,方豫再也顾不上其他人,眼里只有傅政凛。
“傅……”
他撞进傅政凛怀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嘴里焦急快速地重复喊着那个字儿。
傅政凛低垂下头,几乎把全身重量压在方豫身上,声音压抑嘶哑:“乖,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你让我靠靠,待会就带你回家。”
方豫乖顺地点了点头,动作不太自然地抬起手臂,揉了揉他后脑勺的碎发,笨拙地安慰着他。
许承志又是一声轻叹,移开视线,没再看他们一眼,只觉自个儿是个千古罪人。
他在许父严厉的教导下长大,本性并非恶劣之人,他大可以直接把方豫带走。
但结果可以想到,方豫绝对不可能安心留在许家,他的心全在傅政凛身上,他会想方设法逃回来。
为了避免出现这些问题,只能由傅政凛主动放开手,并且让方豫死心。
这是许父的要求,他不希望方豫和傅家的人有过多牵扯,毕竟傅政凛的母亲是迫害自己女儿的帮凶。
女儿许瑾澜被催眠、陷入如今这种半死不活的境地,她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