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一切的答案都清楚了。
昆特受过系统的巫术教育,也接受过深度的根植园训练,他知道人造未知比起人更接近未知,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感受到安的情绪。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阴冷的湿气蔓延,让衣服带上一股被雨水浸润的错觉,半透明的湖面在脚下若隐若现,星屑般的湖蓝在水面闪烁,在与物体相撞时迸发出一瞬间的荧光。
不敢有打开感知之眼的动作,但空气中细微的不协调告诉昆特,未知的浓度已经上升到另一个量级,如果这时候使用一些巫术……他赶快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厄伦捧着茶杯,眼底一片黯淡漆黑。
这家伙……居然用禁术了吗?
昆特咽下一口唾沫,冷汗顺着后脖颈滑落,一股冲动,好像椎骨要向着后背突破皮肤。
越过扭曲的实验器皿看去,两个医学生和布兰特也觉察到问题,正止不住地发抖。
“安先……”
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很快变得顺畅起来,温度正在回升,安站起身取下头上的帽子,严厉问道:“海蓝在哪里?”
房间里没人能给他回答,他便往门外走。
昆特和厄伦立刻跟上,三个医学生们呆愣了一会儿,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远远缀在两位育苗后面。
根植园的走廊里,巫师们看着一个年轻巫师身后跟着一串神态或紧张或懵懂的尾巴往二楼去,轻敲起瓦莱娜娅办公室的房门。
但他没等回应,他在察觉到房间内有海蓝的存在。
房间内,瓦莱娜娅站在书桌后,一手扶着书桌,一手摁着海蓝的帽子,试图把他推开,海蓝紧紧抱着瓦莱娜娅的大腿,看见门口的安似乎整张脸都打上了一层阴影。
这下瓦莱娜娅也愣了一下,这一发愣,大步扑到书桌上的安一个抓空,海蓝趁机整个人钻进她的裙底——躲进她的湖面。
此时安已经抬头看向了瓦莱娜娅:“你也是知情者。”
陈述句。
瓦莱娜娅沉下脸道:“这是一种荣誉。”
“荣誉?你们和我商量过了吗?真觉得我猜不出来这针剂是怎么来的?”
安起身要和瓦莱娜娅隔着书桌理论,瓦莱娜娅却一下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她裙底蔓出黑色枝条,嘴角一点点下压,瞥向安的方向。
“……你要不要先把海蓝弄出来?”
她已经垂下眼睑,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扶着额头:“什么不和你商量,什么自己也是没办法……你们一个两个,有机会为乔斯林先生办事还在抱怨!”
黑色的枝条绕过书桌朝安袭来,安后退一步带出一片小腿深的湖面,堪堪弯腰躲过一道,想朝门外跑去。
刚到门口的昆特只见了安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导师被黑色藤蔓抓住脚腕高高吊起,还在地上磕到了胳膊。
紧随而来的厄伦则正好看到瓦莱娜娅绕过书桌,从裙下抽出一个用藤蔓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人”,将两者倒吊在空中。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到底那点比不上你们?”两位巫师能看出来她有些失控的迹象,厄伦漆黑的眼瞳中亮起些许湛蓝,瓦莱娜娅神情哀怨地看向海蓝,“他不愿意让我协助他的研究,甚至不愿意联系我,而你明明和他有联系,竟然还瞒着我!”
裹着海蓝的藤蔓紧缩,海蓝闪烁着忽深忽浅的星光朝安喊到:“快点呀!快点!”
“闭嘴!”安怒而呵道。
三个医学生们也凑到了门外,看见正吊着他们导师的瓦莱娜娅忽然抱着脑袋痛哭起来,嘴里不停喃喃着:“我也想帮忙,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藤蔓和瓦莱娜娅一起瘫软倒地,昆特和厄伦一拥而上要将两人接住,一时间,坐在地上掩面而泣的瓦莱娜娅,和藤蔓搅在一起的昆特、厄伦和安,安伸手捏住一顶毛呢的贝雷帽,房间里小腿高的湖面一举暴涨,还涌出房门,将门外的三人卷入。
湖水翻涌,纷乱的藤蔓在水面散开,网罗变化出各种图像与场景,缩回瓦莱娜娅的裙底,瓦莱娜娅对乔斯林的呼声回荡在安的耳畔。
苦修的厄伦第一个从湖水中站起身来,双眼传来的刺痛让他闭眼后重新睁开,寻常的视线中,安正以跪地的姿势将什么东西按在湖水中,从湖面的倒影能看到一团黑色的人影,那是根植园每个巫师都很熟悉的海蓝。
“还跑吗?”
“我哪有跑?我只是太忙了!”倒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