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奥秘?
生命又有多高的上限?
除了这只沉默的听众以外,其他村民根本无法认真听完亚伯的疑惑。
兰斯村长固然亲切,却只能跟亚伯进行诸如“饿不饿、今天怎么样”等干巴巴的话题,村民们更不用提,亚伯没指望一群文盲突然开窍。
熟悉的问候、酸甜的苹果派、热腾腾的蘑菇鸡蛋饼……
这些踏实安逸的代表只能留在亚伯的记忆,他不是追求平庸的人,注定要九死一生地闯荡。
区区橡果村,实在太狭窄了。
“我不愿让灵魂跟身体一同腐朽。”
“终有一天,我要进入斯卡伦特山脉。”
“我要在欧玛拉四处闯荡,参与邱桑的全自动化炼金技术的研究、在艺术与音乐之都与名家一争高下、在魔法塔的金叶挂毯上留下贡献;我要去遗忘遗迹成为亡命之徒的一员,过着刀尖上打滚的生活;我要横渡比西西莉亚大洋,搏斗海怪,见证维京海盗、唱歌的幽灵船、无敌舰队的痕迹……”
“我要让我的名字,响彻整个十二月大陆。”
“我要活在后世人们口中的传说中。”
“这是我的梦想,靴子,终有一天你会看到——终有一天。”
亚伯挠着靴子的下巴,黑色的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当那只黑猫停止呼吸时,亚伯把它埋在山脚,鸟鸣依旧清脆,提醒着他履行两方的约定。
于是亚伯问:“时间是一个……圆环吗?”
“无限的重复无法界定时间,哪里是开端,哪里是尽头呢?我们所定义的‘时间’必须有所比较,参照其他循环或是非循环过程。例如,元素的运动循环往复,它们是性状稳定的化合物,其组分相互之间的运动是稳定的、周期性的。”
“事实上,正是元素妖精所进行的这种细微的在时间上具有可逆性的循环,赋予了事物足够的稳定性,也让演变成为可能。这些不受时间限制的微小颗粒在一起构成了时间。”
“我听不太懂,苏沧。”亚伯老实地说。
“从宏观上来看整个宇宙,呃,世界。其实它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一种持续的扩张和收缩,没有以前和以后。所有的物质生物不过是生活在这样的循环中,时间的定义是其中的线性演变。”
“因此,所谓的时间共有两面,一方面是一条流淌的河流;另一方面,也是圆环或者说是循环。作为物质生物,只能看见第一面的线性时间,不如说,只有在过去和将来的背景之内,行为才具有‘人性’的意义。”
“坚持过去和未来的统一性、将时间连为一体的忠诚信念是人性的根基。没有这份信念,任何智慧物种都将一事无成。”
“但灵性生物超脱了人性的范畴,这让祂们意识到时间的另一侧——环形的无尽周期,在周期中,事件的发生参考了一系列的前后因果,但这些对于祂们来说是可视化的、逐一组成的各个瞬间。”
也就是说,灵性生物不但能预知过去、现在和未来,还包括循环往复的时间?
不,不止……时间。
更像一条条通往不同出口的、并排延伸的“线”。
苏沧提出的概念让亚伯头晕目眩,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缓了缓,说:“你的意思是,同一个时间点,有很多个‘我’,他们处在的时间点和我一样,只是位于不同的循环?”
“可以这么理解。”
怪不得,他从女巫和苏沧的对话中听到了“这一个Vesper”这样奇怪的词,难道Vesper是他的指代吗?或者和他息息相关的某人?
沉默良久,亚伯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长到令他怀疑自我存在——假如时间以环形流淌,他的存在又是什么?他的所作和所想已经注定了吗?难道命运已“标好”了他的结局?
对了,命运。
“占卜和命运……是参照了这个原理?”
“没错,我的朋友。”
浓烈的绝望袭击了亚伯,他颤抖道:“所以‘命运不可逆、无法违抗’。”
灵感乍现,他忽然明白了苏沧的言下之意。
“莫非,命运显示我会被他杀掉?”
“狗头人占卜师得到了你的死亡预言,所以她找到了我;而我嘛,不希望我的朋友死去,决定改变你的结局。”
“假如时间是不断的循环,命运之神预言的‘事物’不可能改变,那你又怎么规避我的死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