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佩弗尼港,真知教廷已然设起术法屏障,灌注原相术的水晶壁垒可以将术士规定之物排斥在外或禁锢于内。
枢机会议中的青衣司祭与红衣司祭已在此处守候数日,自帝国各处捎来的讯息皆预示着一场大灾的到来。
「甘瑟卿,您真在梦境中得了神启?」
「怎么,艾克哈德卿不信?虽然除去先师外,只有您走得最远,但神启全凭上神的旨意,而非印记之多寡。」
「吾意非如此……」艾克哈德尴尬地笑了笑,「既然上神赐予甘瑟卿启示,那自然是好的……」
「上神的光自天际降下,祂在歌中告诉吾等:『有花,有尘,有荣枯者自暗林袭来。』」
「『花尘病』……还真是直白啊……」
甘瑟素来不喜艾克哈德的姿态,也难信任这位人族司祭,但碍于真知教廷与圣歌班的大局,不多发作。
「艾克哈德卿,您是教廷财务与海事的主管,封港之举真能防住瘟疫吗?」
「彻底挡住瘟疫几乎不可能,理法之作为光靠凡者无法消解。」艾克哈德诚实道,「但此举能为吾等争取时间,等待学士们找到治病之法。艾斯珀瑞多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香料与火焰?可每次瘟疫皆靠此法。只不过这次是具有力量的狐百合香料与铸火学器具而已,难道也能起效?」
「所以,需要时间验证……」
正是言说之际,关口的海事主司跑来禀报:「两位司祭大人,提奥多拉海岸执行任务的舰队已然到港。」
「好,快去接洽,记住戴好香料假面,」甘瑟自座位上弹起,「持有火器的术士也一齐去,若有『花尘』,势必要灼烧干净。」
「艾克哈德卿,您要一齐去吗?」
「去罢……」
港湾之内,归来的几艘军舰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是被皇帝的舰队拦截所致?吾看有船的桅杆都给打断了。」甘瑟惊讶道,「这损伤也不像是被撞过。」
「皇帝的军舰上列装了火炮,打了吾军一个措手不及。」
「火炮还能上船?铸火学术法不会被海洋所影响?」
「吾也不知,艾贝德有许多教廷不了解的技艺。」
卫兵、教士与术士们严阵以待,两位司祭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被香料的气息所包围。
「『花尘病』似乎具有生命与灵明,它更容易爆发在人群密集之处,甘瑟卿还得小心一些。」
「这支舰队应当还好,提奥多拉的情况没有莱茵领严重。而且,吾对『花尘病』有些了解,不劳艾克哈德卿多费心……」
甘瑟话还未尽,便听其中一艘军舰上传来一声闷响,随即就是如雾霭般飘散出来的灰白与浅红色夹杂的粉末。
「糟了!」
此刻,码头之内,舰船之上,人群尽数躁动起来。甘瑟立刻命教廷卫队堵住关口,令持火器的术士用火焰向前压进。
那艘船上反应迅速的海员开始跳入海中,以求远离「花尘」。但「花尘」弥散的速度更快,他们未能「绽放」在船上,却「绽放」在海中。
一时间,伊佩弗尼港的海面上尽是漂浮着的「花朵」,而海风正将它们的「花尘」吹向岸边。
「……」
「……终究是来了吗?」
伊佩弗尼的圣厅密阁,先师恩瑟尔塔从摇曳的烛火中看出了些征兆,明木桌上的银镜也莫名豁开了一条裂缝。
「吾需进入梦境,吾需寻得拯救众生之法……」
暗林无光,追奉「光相」的恩瑟尔塔无法凭光芒入内,他必须隐没已有的光明,他需呈现出与暗林存在相同的特性。
渴慕、混沌与黑暗正是恩瑟尔塔给出的答案。他闭上双眼,不让眼中的光渗出;他顺着林中的嗡鸣声前进,将感性置于理性之前。这次,他是向下,而非向上攀升。
当自他灵明中生出的双腿被藤蔓划伤,当他的双手触及泥泞的土壤,恩瑟尔塔知晓暗林的边缘就在眼前。
恩瑟尔塔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暗林之下就是虚无,而虚无必将吞噬他眼中的光。于是,他凭灵明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因为梦境之中无需睁眼也可看见。
沼泽的雾霭不如暗林中心浓郁,枯朽且灰白的树木伫立在墨绿的土壤之上,似有若无的浅红色粉末飘荡四周,但当其附到枯木躯干上时却开出艳丽又诡异的花。
有花开,有花落,但树木永远枯败,雾霭依旧不散。恩瑟尔塔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