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门口掌声雷鸣,陆西泠别过头去,瞧见一男子身着青色官袍,头戴幞头。
是真正的四品官员。
“小民见过寺丞大人!”
寺丞?
陆西泠不大认得,却看出这人身上是气度也有,风度也有,长相清秀,妥妥的一副文官相。
祝郎君和对襟领的学子连忙站起身来,叉手道:“见过寺丞大人。”
寺丞看也不看他们,反而目光扫荡着堂屋内,等快要扫到窗角时又猝不及防的收敛了回来。
只听他中气十足道:“听两位郎君所言,两位行得正,坐的端,这样的人才委实少的很啊,如此看来,两位郎君不该呆在市井中谋求出路,应该早日中举好去大理寺卿做官才对。”
“小民不敢!”
“不敢?”寺丞刚峰一挑,呵斥道:“边关战事是胜是败,二殿下是逃是战,此事朝中已全权交由大理寺巡察,若有不服者,大理寺有权将人交给审刑院、大理寺来审。”
“二位郎君在这公然挑衅,是不服吗?”
“不是!”
对襟领的学子说着双腿颤抖,
直到这一刻,陆西泠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今年连上榜都不曾,还真是傻读书,难怪这么容易被骗。
“我、我等只是怀疑陆氏要反!与北疆战事半点没有干系!”
彼时,周遭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陆西泠浑不在意。
她不是过街喊打的老鼠,她陆氏更不是颠覆朝纲的罪人,她不服,更不会怯懦。
须臾,寺丞的目光从陆西泠身上收了回来,轻嗤道:“陆中郎号令十万大军灭楚王,防海寇,蜀中陆氏更是训练出了万千精锐配合沈大人迎战北疆,怎么?你掩饰不足,还要再污蔑忠臣良将吗!”
“蜀中陆氏?那不就是先皇后的本家?”
……
“陆氏一族忠心耿耿,这是为了大周跟北疆玩命了!”
……
“我就说先皇后是个大好人!先帝不仁,更不要脸,竟然拉个女人做垫背的!”
……
议论声嘈杂,陆西泠还没从这件事的始末反映过劲儿来,就被人在旁边推了一把。
推她的人是豆芽。
等她这一晃神,眼前的两个闹事者已经哭天抢地的被押出去了。
大理寺寺丞正朝着她款款走来。
距离他们十步外的白须老丈倏忽轻笑出来,闷头嗦了一口‘发冲冠。’
果然好滋味。
“老话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如今世道变了,是红颜冲冠一怒为蓝颜了。”
侍从听了笑,弓着身体替老丈倒了一杯桃桃乌龙,神色从紧张化为了轻松。
“女儿当自强,此为大周的福气,是蓝颜的福气,亦是主子的福气。”侍从偏眼笑出了两道皱纹。
白须老丈对这话颇为受用,抿嘴乐的开怀。
别的福气他还没享受到。
但口福无疑是有了。
这样热辣辣的滋味,他可是许久都没有吃过了,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不大一会儿,陆西泠也被他招了过去。
“真正的帅才,哪怕遭遇不测,也能兵出奇招。”老丈笑了笑,目光和煦道:“见小娘子方才威武不屈之姿,小娘子若进兵营,也该是我大周一员大将。”
“多谢老丈夸奖,不过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大周将帅之多,非我一个小女子可比,可我这手艺也绝非将帅们可做。”
这话发在本朝虽有点违和,但陆西泠是个商人,嘴里离不开铜臭实在是稀松正常。
一句玩笑话惹的老丈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下一刻陆西泠觉着这人是要赏赐点自己什么了吧?
谁知,老丈笑容不减,却又问道:“小娘子在市井做酒肆买卖感受如何?”
陆西泠眨了眨眼。
这是不打赏的意思了?
还是想探听下打工人的心路历程?
陆西泠笑叹道:“生逢乱世,半生颠沛,如今海清河晏,能在太平盛世里扎根做些小本生意,小女觉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