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想摆弄一只捉到手的麻雀”。
五,音乐性。中国古典诗歌自然也有音乐性,但那是中国传统音乐。这里说的音乐性则是偏向于西方音乐(小夜曲、圆舞曲、管弦乐重奏、交响乐等)的。会写诗的现代诗人,在抒情的时候,使用现代可以自由摆弄的句式,经常会写出很有音乐性的句子来。比如徐志摩《雪花的快乐》里的句子:“假若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或者戴望舒的《雨巷》:“她静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的\/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这些名句都有很强的节奏感和音乐性,有圆舞曲的感觉。
有诗友说我发表在群里的诗《留学记忆》写出了交响乐第二乐章快板的节奏。我干脆摘一段拷在这里,让大家看看是否有这种感觉:“天使的翅膀鼓起喷泉一串串落下我的心\/哭得死去活来维也纳是美丽的维纳斯\/断臂的塑像蒙着许多世纪的油烟那些\/石头的硕大的房子昏沉沉的黄昏的阳光的\/微动的玻璃窗狭窄的马路螺丝壳中\/神秘地旋转汽车沿着一个方向转去\/消逝在一个霓虹灯的拐角一个拐角的夜晚\/去追寻贝多芬舒伯特施特劳斯海顿\/在酒杯中的沉浮在咖啡杯中的兴奋\/椭圆的马蹄载着印象派的块状\/在环城道上嗒嗒响到深夜\/直至公爵家族在马路姑娘口红的刺激下\/苍白地醒来……”。
第五种形态:自我化
中国诗歌传统提倡“诗言志”,“状物抒怀”。中国诗歌史上有许多出色的咏物诗,比如: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于谦的《石灰吟》(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郑板桥的《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待到山花烂漫时,它在丛中笑),都是立意高远,融志于意象的千古绝唱。
但是,你注意到了吗?所有这些咏物诗词,作者都是旁观者。他们所描写和歌颂的对象都是第三人称的“它”。唯一例外的是那叛逆将军黄巢,他说:“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终于有了一个“我”。但细想一下,他写的也还不是自身那个“我”,而是“我的军队”,“他们”,或顶多是“我们”。
除了咏物诗外,自古以来,直接写“我”或“吾”的,似乎只有远古的诗,比如屈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还有论放荡不羁千古第一的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似乎除了上述两三位,把“我”写到诗里去的在中国古代可能就没有了。这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根源在国人敬为圣人的孔子和他的信徒那里。孔子提倡敬君,敬父(忠孝),后来又被加上敬夫(贞节),一句话,就是敬“他人”。孔子还以“温柔敦厚”总结《诗经》,后又被加上“含而不露”,换句话说,要含蓄谦恭,不要露头,不要把自己顶到前面去。这成了中国诗学的根本性理论,汉代儒家说:温柔敦厚,诗教也。所以,总体上看,中国传统理念提倡的是“无我”,中国传统诗歌提倡的同样是“无我”。
新文化运动带入中国,给中国带来深刻变化的尤其是自由、民主、平等这些理念或曰价值观。而自由和民主、平等的核心都是“自我”。自我理念的引入,造成了对孔孟理念的猛烈冲击,在社会上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对文学,对诗歌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中国诗歌从此有了第一人称“我”,相应地也就有了第二人称“你”。因为如果写“它”,“我”是在局外的;而指着鼻子写“你”,“我”就站在“你”面前了。全人称诗歌从这里出发了。
艾青的小诗《假如我是一只鸟》第一句是“假如我是一只鸟”,徐志摩的抒情诗《雪花的快乐》第一句是“假如我是一朵雪花”。但接下来,两位诗人就完全忘记本我,代入了他们自己希望进入的角色,真的化身为“鸟”和“雪花”了。鸟最后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然后它发出那着名的感叹:“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雪花最后则“盈盈地,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艾青和徐志摩都从“假如”说起,似乎还对传统观念有些敬畏,有些不好意思,而郭沫若就不管这些了。他在那疯疯癫癫的《天狗》里单刀直入:“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