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来去随意,不巧,这两样,袁北庭都占了。
城中巡防此时瞧见二人,却是并未阻拦,想来这十有八九是得到了贺州王梁牧的授意,否则兵戈相见,无非是给袁北庭涨脸面罢了,总不能靠着这些个小喽啰就能让挑贺州水师开战的北境世子殿下吃瘪吧。
“滴答......滴答。”袁北庭抬头望去,一滴水落在脸颊之上,随后自顾自地说道:“下雨了。”
谢玄同瞥了一眼,打趣道:“下雨天,最是阴冷了,等下你瞧见的东西多了,只怕跟着你回府几只也不稀奇。”
袁北庭倒是毫不在意,笑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嘛,若是这些东西能逃过你的法眼,那只能说赵老道不如千老头,教出你这么个半吊子。”
谢玄同不理会袁北庭的调侃,二人走过拐角,终是来到了城中主道,此时已是子时,原本临街还亮起盏盏烛光此时已是尽数熄灭,本就鲜少的人影此刻也是瞧不见了,巡防的几队贺州军伍此时皆是于两面而立,将中间这通天大道让了出来。
谢玄同和袁北庭寻了个街边未收拾完全的小摊坐下,此时的雨滴打在屋檐,雨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谢玄同眯着眼望向街道尽头的昏暗之处,轻声道:“来了。”
袁北庭收起此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情肃穆的看向那昏暗之处,片刻过后,只瞧见从那暗处走出一身着道袍,手拿拂尘之人,道袍的质地极为讲究,是为大紫,衣襟两边都是覆盖着金黄丝线,上面有着袁北庭看不懂的似是神符般的东西,不过看着道袍,便知道此人来自龙虎山。
道长一手竖立胸前,一手拿着拂尘搭在其上,闭着眼,口中不断吟诵,此时雨势早已下大,不过那雨滴落在领头道人头上之时却是主动避了开,生怕沾染了这一身紫袍,道长缓慢踱步,脚踏过雨水却是半点不留湿迹,此等身法,袁北庭也能做到,可远不会如这般轻松自在。
越过逐渐走来的紫袍道人,袁北庭目光望向其身后,这一望不要紧,却是将袁北庭惊出一身冷汗,之前那昏暗的长街中除了那紫袍道人之外再空无一人,不过看着其身后脚下的雨水,分明有着人踏过而溅起的痕迹,雨势越大,痕迹便越明显。
紫袍道人走过二人眼前,袁北庭更是瞧着真切,身后无人,却不是真无人,身后有人,却不是真有人。
袁北庭面带吃惊看向谢玄同,后者则是神情肃穆的点了点头,此前为了挣点钱给无良师父买炼丹的药材,谢玄同可没少为百姓做这些超度亡魂的法事,这般技艺他算不上陌生,可眼前这等规模,他自问,绝不是他能做到的。
紫袍道人穿过城门,走上吊桥,在吊桥尽处停下身来,转身侧立,搭着的拂尘朝着城外一挥,吊桥下的护城河瞬间炸起数到水柱,袁北庭瞧着暗巷中最后一道水溅起的痕迹消失,想着跟上去一瞧究竟,却是被谢玄同一把拦住,看着其认真的模样,袁北庭便知道这不是什么玩笑。
炸起的水柱片刻过后已只剩下咕噜翻动的水泡,再过片刻,护城河终是恢复了往日平静,随后,高十八丈城墙上朱绳悬吊的神符燃烧成灰,城墙西南角本已燃烧一半的道香终是燃烧殆尽,空中雨势也势微见小。
袁北庭眼神怔怔,喃喃道:“万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