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暖阳,原本极好的天气,但京城仍静得不同往常。
京都繁华,万寿节大庆三日,今日第二日本该满街新酒香,千家欢庆声,大相国寺的祈福钟声会响到最偏僻的城郭。但到了此时,鸡鸣过三次,城中却只见遍地焦骸、举目血色。
城门紧闭,城楼之下,沉默着围满了数不清的叛军。
“城墙还要加固,各家有水缸的,一律抬上城,越大越好。”
穆平巡城一夜,到天亮仍未解甲,逐个督守城上防卫“尽数装满火油,以蜡纸封口,再用麻布交叠着覆上三层……”
他话说到一半,看见不远处来人目光一沉,抬手见礼,“四殿下,你怎么来了?”
傅翎深夜才从宫中出来,看过顾清无事之后,抱着人小憩了一会儿,便带着禁卫到四方城门巡视。
“免礼,穆大人,现下如何?”傅翎也不多客套,单刀直入询问。
“现下无事,昨夜激战,豫王殿下英勇,暂时震慑住了叛军,他们不敢强攻,只是在城墙下踞守,这也给了我们更多准备的时间。”
傅翎看向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陷入沉思。
傅易欢与君无念刚到城楼就看到傅翎也在此,两人对视一眼,走到傅翎身边,礼数周全与傅翎拱手,“四殿下!”
傅翎回神,就见傅易欢甲胄披挂妥当,君无念还是一身红色僧袍跟在左右。
“豫王立下大功,实在不必多礼。”傅翎看他故意假装客气,也就陪他演一下。
傅易欢笑着点头,见穆平坐在城边滚木休息,眼底泛着青色,就知道他已是熬了一夜。交战只管拼杀,守城要兼顾各方,更耗精力心神。
傅易欢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酒囊递给穆平,穆平先是一愣,随即低头一乐,双手接过来,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大笑道,“好酒,是你府上珍藏的竹叶青吧?”
“是!穆叔叔喜欢就好。”
“你连这个都记得。”
李大刀看见了,不由笑道“当初在军中,穆大人就老是因为喝酒挨朔王的训……可到了要打硬仗的时候,好酒都是朔王给的。”
“哪来这么多话?”
穆平叫他揭了底,面上一赧,抬腿便踹“当初在北原,酒你们少喝了?还不是算起账来,将我一个推出去,硬说我海量饮了一缸!”
李大刀护着腿上的伤,吸着冷气,一瘸一拐地躲。
身后侍卫司小将立时上来,尽力拦着穆指挥使,好声好气不住赔礼。一旁搬砂石滚木的兵士插不上手,只能兴致勃勃撺掇,偶尔看到热闹处,还有人笑着叫一声好。
生死经过一趟,不管平日是否熟识,都早没了生疏忌讳,不论是侍卫司还是昨日临时组合的兵士,当着四皇子就闹成了一团。
傅易欢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要插上一句话,搅一搅浑水。
“傅易欢,你说福王有什么底气和我们这样耗下去?就凭这几千人?”傅翎出声打断傅易欢玩性,他一早在这儿观察,看着城下层层围守的叛军,似又不解。
“当然不是,他又不傻,你以为都和你老爹似的。”
傅翎丝毫不介意傅易欢对皇帝的讥讽,反而配合的点头称是,“的确,京都虽被围困,但皇帝还在,完全可以从外调兵 ,最近的北边军营,快马加鞭三日便可抵达,到时就是瓮中捉鳖,福王筹谋多年,会这么傻吗?我觉得不会。”
傅易欢目光看向沉沉看向北方,“那如果北边无法调兵驰援呢?”
这句话令在场瞬间安静。
穆平蹙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八年前福王能勾结戎狄,现在又为何不能故计重施?”
穆平猛地起身,“那可是叛国,自家人打打就算了,福王疯了不成?!”
傅易欢冷笑,“八年前福王就疯了,现在……呵呵。”
众人随他目光掠过城下。东城门不是修建来御敌的城楼,气派恢弘,光华夺目,却远不如北原边境条石沾着米浆垒成的要塞坚固。
昨夜一场激战,城上已有诸多破损豁口,此时兵士忙忙碌碌搬着砂石,正设法修补填塞。
城下叛军层叠包围,平坦官道与门前空场,一直碾到远郊。在城楼上向下看,竟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
“若福王早就勾结戎狄,此时恐怕戎狄大军已经集结,待收到福王传讯,就会压境,到时候北方边境告急,哪儿还有兵力来支援京城。”傅易欢此番分析无疑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