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麟开。
天边泛起隐隐亮色,朝霞叫血气冲天染透。
身边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傅易欢银甲已有破损,但依旧头也不回,扬鞭策马,直入敌阵。君无念策马跟在身后,随机击杀傅易欢银枪下的漏网之鱼,为他护住背后,任他冲杀。
两军鏖战整整一夜,都已极尽疲乏。现下已经到了决胜之时,福王压在敌阵最后,双方都逼出力气,迎上冲锋,彻底混做了一团。
城门暗角上,赵晟铭看福王已出,此时时机正好,便吩咐左右:“强弩。”
在他身后,禁军某些良知将士再忍不住,一头磕在地上:“将军!已到此时,何惧一战……”
“强弩!”
赵晟铭沉声呵斥:“你等要抗旨么?”
“哈哈哈哈哈”肖黎五花大绑靠着墙壁,眼中笑出泪水,心底已是寒透:“如今侍卫司与叛军搅作一团,你此时动强弩!万箭齐发,叛军死了,我们的将士也会一起殉葬!”
“豫王殿下与侍卫司死战护国。”赵晟铭声音漠然道,“宫中会有嘉奖。”
“荒唐!”肖黎再压不住怒意,破口叱骂,“江山社稷,尽数毁在你们这些宵小之辈……”
赵晟铭抽刀,抵在他颈侧,一丝血痕在肖黎脖颈绽开。
“来!”肖黎悲愤已极,毫无惧色,甚至将脖颈往刀锋移了半寸,大笑起来,“国将不国,先杀了我殉葬!”
城上的动静分明,传到城下,人人心头生出寒意,但却没有一个人放下手中刀剑。倒是福王先开口劝道,“傅易欢,你听听,这就是你豁出性命护着的朝廷!”他停顿片刻,再次提高声音,“强弩一落,我方纵有死伤,但你的人大抵要尽数折在这里了。”
傅易欢勒马回缰,抹去眼角温热血色,向城头上望了一眼。君无念目光沉沉盯着城楼,似乎准备随时上去取人性命。
福王继续挑拨:“各位!你们的皇帝已经弃绝了你们,你们为之奋战的朝堂要致你们于死地,你们尽力效忠的,全是荒唐的阴谋!若现在投降,本王可以向你们保证,绝不伤你们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安静无声。
“你错了,”傅易欢眼底光华不灭,嘴角扬起弧度,“今日我们立于阵前,不是护着朝廷,不是护着皇帝,是护着身后数万百姓!你身为皇亲国戚,受万民供养,却勾结戎狄,你以为你比皇帝好多少?戎狄狼子野心,你与虎谋皮,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傅易欢一番话下来,刚才稍有涣散的人心又尽数聚齐。侍卫司众人双手握刀,准备与叛军决一死战。今日纵使血洒在此,也要拉上更多叛军,为其他人争取更多的机会。
君无念默默靠近傅易欢,低声说道,“我去城楼,先杀赵晟铭,你自己小心。”
傅易欢余光瞥过君无念,点了点头。
福王看劝说无果,眼中聚起嗜血狠厉,他举起佩剑,正要下令,视线忽然狠狠一凝。
傅易欢和君无念也是身形一顿。
城楼上,正要下令强弩齐射的赵晟铭身形一滞,然后自城头跌落,胸前还插着一把短刀。
城下众人目光汇聚在城楼之上,只见顾清探出身子朝着傅易欢微微点头,几名年轻官员跟在他身后走到城楼边沿,在近乎刺眼的白亮日光里,一面朔字大旗迎风烈烈,凛然映日,卷起无数心魄胆寒。
戎狄部族,没有人不认得这面旗,也无人不畏惧这面旗。
这面旗肃清过北原,诛破过敌虏,绞杀过北原大漠上最精锐的骑兵。当年朝廷动荡,这面旗被傅易欢收在府中,再没在北原出现过,不知有多少部族暗自庆幸中原的皇帝自毁长城。
如今这面旗竟又展在京都的城头了。
无声的畏惧忌惮缓慢蔓延,福王不由握紧马缰。
傅易欢收回眸光,看向前方敌阵,“你说得或许不错,朝堂社稷,都该整顿,但,这却由不得你插手。”
傅易欢不再留手,手挽银枪,向上猛然一扬。原本隐在城楼上的禁军在肖黎的带领下,随侍卫司扑杀,浩浩荡荡,将叛军彻底淹没。
顾清看傅易欢收回目光冲锋向前,心中一松,顺着墙壁缓缓坐下,留下一条清晰的血红痕迹。
“顾大人,顾大人!你还好吗?”一年轻官员慌忙上前扶住即将倒地的顾清,急急询问。
却见顾清脸色苍白,右手死死按住腹部,仔细一看,那青衫早已被鲜血浸透。
“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