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北原大捷,傅易欢生死的密信就这么摊开置于桌面。傅翎单手撑头,看着烛火,眼神中是不明的情绪。
殿中众人低着头,战战兢兢伺候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储君霉头。
突然殿外传来争执声,一听那声音,傅翎眉头舒展开来,看到桌上密信,缓缓放到烛火上点燃。
待顾清推门而入,信件刚好燃尽,灰烬缓缓落在桌上。
“殿下,顾大人非要见您,我们拦不住。”九寅请罪道。
傅翎挥了挥手,“无碍,都出去吧。”
殿内众人鱼贯而出,九寅走在最后,眼神扫过顾清,无奈叹了一口气,将殿门带上,让众人到院中候着,自己则站在门前守着。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夜顾大人似乎十分不一样,比傅翎成亲当日还要让人难过。
见众人出去,傅翎起身走近顾清,温柔说道,“何事如此着急,夜里凉,出门也不知多加一件衣服。”
说罢,就想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可惜抓空了。
顾清向后退了一步,抬起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傅翎,低声问了一句,“是你吗?”问完,像是害怕极了,顾清死死咬住下唇,见了血丝也不松口。
傅翎抬起的手臂一顿,随即笑道,“你这话没头没脑的,什么是我?”
顾清见他如此,从怀中掏出刚接到的密报,递给傅翎。傅翎缓缓打开,看到上面写着和自己接到的密报一样的内容,不禁皱眉,“你派人去北原了?清儿,你在我眼皮底下养探子?”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把我当金丝雀。你就说易欢出事是不是你所为?”
傅翎将手中的密信一道道折叠好,抬眸看向顾清,“不是。”
听到他的回答,顾清并没有放松。密信中说到,行刺之人是混在北原军中找准机会从背后射出的那一箭,在被抓捕之后,迅速咬破嘴中准备好的毒药,瞬间殒命。事后彻查,这人竟然是北原军登记在册的兵士,能不声不息换掉在册士兵,派出死士的,必是身居高位,且此人专门选择在傅易欢拿下多庸,收复北原再无阻力之时杀人,兔死狗烹,这样的人想来想去除了一国之主,还能是谁?
再者,京中牵涉当年之事,有理由必须取傅易欢性命的人基本被清理干净了,只剩……
“所以,是皇帝!”顾清恍然。
傅翎上前一步握住顾清的肩膀,低头看向顾清退去血色的脸,诱哄道,“我会为傅易欢讨回公道,你且放心。”
顾清低笑,看向傅翎的眼睛中已经蓄满泪水,“到了此刻,你还想骗我!”他猛然甩开傅翎的手,“杀手是慧德帝派的不假,可你把我当傻子吗?!慧德帝被软禁,这宫中已经尽在你的掌控之下,要是没有你的默许,他能派出人吗!!!傅翎!你还要骗我!!!”
自上次受伤以来,顾清时常咳嗽,现下血气上涌,更是止不住低咳。傅翎见此,想要上去搀扶,被顾清躲开。
他抬起眼眸看向傅翎,脸上早已被泪水浸湿,哑声道,“那是易欢啊,是与我们从泥泞挣扎起来的易欢啊!!你怎可以如此狠心……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傅翎从未见过顾清如此绝望的神情,慌了手脚,急忙上前抱住他,轻拍脊背,“你别激动,要打要骂我都随你。也许你不信,可是我真没想到他能得手,我本以为……”
顾清一把推开傅翎,打断道,“你担心他军权太盛,担心他在民间威望,所以当你发现慧德帝派人暗杀,就想着顺水推舟,我说错了吗?”
“我说了,我没想到他真能得手,君无念在他身边,我以为他能躲过 ,顶多受点伤。”傅翎急急为自己辩解。
“你以为你以为!你一辈子都这么自大,自以为能掌控一切!”顾清越说越激动,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襟,试图让自己好受点,“你害死了他,害死了我唯一的朋友!傅翎,我恨死你了!”
傅翎一愣,他没曾想有一日会从顾清嘴中听到“恨”,他立马将人拉进怀中紧紧箍住,言语慌乱的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帮你把他接回来,好好安葬,我会补偿的,你相信我,我能补偿……”
顾清不再挣扎,只是木然地站立着,低声喃喃,“他只是想和大师回雪域,你要怎么补偿?他从来不在乎这些,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他的赤子之心。”
眼泪浸湿了傅翎的肩膀,他抱的更紧,可是顾清 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我也有错,我也对不起他……出京时他说把后背交给我,是我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