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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次日,鲛族公主以身殉夫。
&esp;&esp;洪荒历三百三十一年。
&esp;&esp;浮黎出灵山,入尘世,镇南境,佑万民。
&esp;&esp;诛千年巨蟒,斩九尾妖狐,屠八爪火螭,戮幽冥玄鲸…
&esp;&esp;护此地平安,斗转星移万余载。
&esp;&esp;又近万年。
&esp;&esp;扶沧山封印松动,数万寒渊魔物逸窜。
&esp;&esp;燎原火自魂都燃起,火势连天,一路焚至风雪界。
&esp;&esp;阴云遮天蔽日,渊底浊浪翻滚,长埋废墟的妖兽与魔物被巨浪席卷上岸。
&esp;&esp;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个又一个脆弱而无辜的生灵。
&esp;&esp;所见之景皆是硝烟,离火,厮杀,尸骨。
&esp;&esp;所听之音皆是刀剑嗡鸣,厉鬼嘶吼。
&esp;&esp;
&esp;&esp;月余后,浮黎仙上乘风而去,直抵风雪界,登临扶沧山,加封深渊魔物。
&esp;&esp;终未归。
&esp;&esp;光阴的齿轮‘咔哒’一声爆裂。耳边的风呼涌啸褪去,尸山血海散净。
&esp;&esp;浮光掠影转瞬而逝,恢复满室荷香墨氲。
&esp;&esp;江逾白拿着卷轴的手微颤,绕是相隔万余年,他也闻到帛书上的混杂着寒霜的咸腥血气。
&esp;&esp;后面的密匝红字仿佛是大片荆棘,用尖而锐的刺扎他的眼珠子。
&esp;&esp;又像是猛兽的獠牙,撕扯着他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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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紫毫竹骨笔被白皙圆润的指捏在手里,下笔行云流水。
&esp;&esp;音止,笔落。
&esp;&esp;沈清浔将宣纸对折收进书匣,而后起身再度凑到江逾白身边。
&esp;&esp;道:“年少时只知扶沧山由上古神明所化,竟不知背后还有如此故事。”
&esp;&esp;他把视线移到素帛底部:“时隔万年,这些墨迹还如此殷艳,倒比人血还红上几分。”
&esp;&esp;“不知是用何物调的墨汁?”
&esp;&esp;“嗯,兴许是某种某种花汁融的墨吧。”
&esp;&esp;江逾白迅速将卷轴合上,他把洪荒时的腥风血雨塞进书柜里,只留满腔疼惜渗进肺腑。
&esp;&esp;“今晚我们俩一起去饭堂用饭吧。”沈清浔言笑晏晏。
&esp;&esp;江逾白没心思再跟旁人讲话:“不了,我有事。”
&esp;&esp;“何事?我等着你忙完。”
&esp;&esp;未等江逾白说话,沈清浔又把话锋一转:“你今日在摘星楼顶的兰亭内,是准备看郁葱古木,看流云锦霞?”
&esp;&esp;——不就是来看我的吗。
&esp;&esp;“”
&esp;&esp;江逾白掀起眼皮,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今早去麒麟书院是为了送黎纤听学。”
&esp;&esp;“至于,为何停驻在摘星楼自然也是在看他。”
&esp;&esp;中陆之地的季夏总是风云莫测的,上一刻还红日当空,下一刻便丝雨淋漓。
&esp;&esp;雨珠敲在窗棂上,发出滴答声响,卷起一抹兰草香溅在书案上,洇湿放在桌边的纸摞。
&esp;&esp;江逾白挪步走到窗子边,抬手掩窗,霎时间,满室死寂。
&esp;&esp;江少主想好了,准备手起刀落,将所有流言蜚语一并扼杀在摇篮里。
&esp;&esp;他背对着沈清浔遥遥开口,语调中染着春芽破土的希冀。
&esp;&esp;今日,藏书阁的黛色琉璃砖被擦拭得分外洁净,甚至能映照出青年人弯折的嘴角。
&esp;&esp;“太阳落山后,我要去黎纤下学,之后要带着吃饭,至于吃什么自然要等着他来决定。晚间回去后,还要教他写字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