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上次三月暮答应池上暝以后带着他、不瞒他,而三月暮又跟晏昭、鹿和胜说过池上暝不参与,所以鸳鸯剑就当不当正不正地被三月暮收在乾坤袖里听了全程。
回去的路上,三月暮坐在剑上看着天边流云,衣摆被风吹着,向后拂动。
其实挑拨南部再容易不过,因为他们能被离间的本质原因不是是否有内奸,而是他们不会去真正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们中有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点,那么他们就好全盘崩溃——
叶承宇。
叶承宇在南部就是个烫手山芋,南部不敢惹叶言卿,所以只能好生待着叶承宇,不敢伤不敢碰,但也就因为叶承宇的存在,他们又总担心会不会有别的门派和他勾结,和巽寅派一起做出对自己有害的事情来。
三月暮往身后人身上靠了靠,池上暝顺势抱住他。
三月暮:“现留在咱们派内的弟子不多,灵力也都不高,往后主动出兵和巽寅派硬碰硬,胜算太低,这几天你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大战时制敌。”
池上暝应下来:“好。”
玄门对战和上阵杀敌本质是相同的,兵力强大是硬道理,没有足够的精兵,你就是把阵法用出花来,也没有用。三月暮要求的明明是极其困难的事,但池上暝这样轻飘飘云淡风轻的一个“好”,竟也不让人觉得他狂妄自大,反倒是多出了几分心安。
三月暮偎着他,没人说话,百米高空之上,耳边只有风声,他却觉得幸福又弥足珍贵。
他想,自己大抵是年纪大了,对什么情情爱爱也没有太多过于热烈的想法,大多数时候,比起更深的、让人汗流浃背的事情,他总是更喜欢拥抱的。
可能因为拥抱更容易让人生出一些相依相偎的感觉吧。
人间多风雨,他是站在最电闪雷鸣地方的人,别人都能躲到屋檐下避一避,或是和别人同撑一把或大或小的伞,只有他不能,他两手抓的是人间局势和黎民生死,所以风雨飘摇,他都得挨着。
直到有一个人走到他身边,给他撑了一把纸伞。
刚刚好。伞不大,挡不住多少雨,但有人愿意给他一直撑着伞,他就总是心安,雨还在,他也就不会只沉溺于这份心安。
“今晚子时,约沈兴地牢一叙,别惊动旁人。”三月暮说。
他口中的旁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坤卯派的几位仙尊,一部分是南部的其他掌门。
池上暝替他挡去了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如今一直停滞不前的时局再不能让他躲避了。
池上暝抱着他的手臂僵了一下,没有直接应下他的吩咐,“主人要亲自去吗?”
“嗯,”三月暮若无其事道,“你就不用去了,给你主人留几分颜面。”
池上暝什么都明白,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他光明正大地说了,倒也能让自己有种全然没放在心上的错觉。
可池上暝这次竟真的没接三月暮的话,只是说:“主人出门不能不佩灵剑的。”
三月暮笑着:“有什么不能的,你不在的那些年,我不是也没佩吗?该不是我最近这阵子韬光养晦,你就真觉得你主人是个文弱书生了?”
池上暝:“……没有。”
他觉得自己主人这笑有点晃眼了,明明自己都说过了,不开心就不要笑,他却总也记不住,想来是装模作样的久了,纵使只有自己在,他有时也记不起来。
池上暝顺着三月暮纤长的眼睫望进去,望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再说这人哪里韬光养晦了?自从他回来就没见三月暮闲下来过,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几个月来发生的都不是之前那类暗潮涌动,个别几个不足挂齿的事也被他接手了,三月暮面对的就都成了放到明面上的真刀真枪。
如今天下得片刻喘息,那些不成气候又无法忽视的细碎事情就又找了上来,无他原因,不过是手里握着权势的人总是闲不下的,世道乱起来的时候他们担惊受怕、草木皆兵,等到一切平息或者说看上去变得风平浪静了,他们又开始不安分,认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觉得自己这样的一代英雄怎么能屈居于现有的小小领地。
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该用的手段,时候到了,玄门第一门派的掌门得开始不择手段地玩弄人心了。
地牢里,不知道是哪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家伙安排的牢房,沈兴十分完美地和孟屿住了个面对面。
蓬头垢面的孟屿看见来人,几日未洗的脸上幸灾乐祸地容光焕发起来:“诶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