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
手里的药袋被她攥得更紧了,塑料袋在指缝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清晰到刺耳。
袋子里沉甸甸的药品,像是某种无形的重量,从她指骨一直压到胸口,坠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吃过了。”阮云琛说。
那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像是破旧门轴上的铁片,被风一吹,就发出一声干涩的吱呀。
那句话一出口,空气便仿佛凝固住了。
没有人立刻接话,万秀手里盛面的动作停了一瞬,程一冉的头垂得更低了,仿佛她刚才说的那句“不知道”还飘在空中,尴尬地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一片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像是被灯光勾勒出的长长阴影,谁也没有试图打破。
阮云琛站在那里,肩膀微微绷紧,眉头却没有皱,只是把手里的药袋又往下攥了一些。
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这份善意显得过于轻飘,又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像是一片浮在水面上的落叶,看似温柔,实则无处安放。
她垂下眼,试图将那点尴尬掩盖过去,但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的不自然。
程一冉的动作僵在那里,她抬头看了万秀一眼,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重新把手掌贴在砧板上,捏着刀柄的手微微发紧,又很快松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个,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程一冉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生硬,却又故作自然地挤出一个笑,像是在替所有人找一个台阶。
她的笑意浅淡,甚至有点尴尬,但终究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万秀没有再看阮云琛,只是低下头继续忙着手里的事,盛面、浇汤、招呼客人,一气呵成,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盏昏黄的白炽灯依旧晃动着光圈,落在她脸上,模糊了她的表情,也模糊了这一切的尴尬和隔阂。
面摊架起来的日光灯管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声,光线在墙面上晃了几下,斑驳的水泥痕迹映出了一道道裂缝。
阮云琛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楼道。
昏暗的楼道口像张开的嘴,吞噬了一切声音。
阮云琛站在楼前,目光停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指尖下意识地捏了捏药袋,仿佛那点重量能给她一点力量。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铁门,脚步声踩在楼道的地面上,发出空荡的回响。
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老旧的日光灯管闪了两下,发出“嗡嗡”的噪音,像是某种迟暮的喘息。
昏黄的光洒在墙壁上,剥落的墙皮下露出斑驳的水泥面,看起来像一张被时间和风雨击碎的脸。
阮云琛迈上楼梯的脚步不重,但一下一下,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空旷得让人觉得可怕。
她只觉得身体很疲惫,药袋在手中坠着,一点点压垮她的力气。
忽地,她愣住了。
楼梯转角的阴影里,有个蜷缩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