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外,高高的朱红宫墙根旁缓缓行走来一顶轿子停下,后方远远跟着一辆马车和几名亲随,不知为何马车却先拐进宫中。
远处禁军看到这辆马车,却没有人敢发问。
玄武门宫墙外的轿子是当朝次辅高文鼎的官轿,进宫的马车是靖王府的马车。
每当这个时候,靖王便会坐着马车进宫为自己母妃请安,再接回自己年四岁的女儿。
夜渐渐深了,皇宫里点起了宫灯。
马车在凤藻宫附近停下,靖王下马车进了刘贵妃宫中。
殿中有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奶声奶气的扑向靖王,嘴中含糊着,喃喃细语:“父王~抱抱。”
靖王并不理,而是孝顺恭敬的向就贵妃请安,彪壮大汉眼里是儿子对母亲的信赖和温和:“母妃,姎姎又扰到母妃歇着了。”
只比靖王大十五岁的刘贵妃看向靖王道:“姎姎乖巧,本宫喜她,明儿再送她进宫,正好你去见见你父皇。”
听闻要见宣景,靖王瞬间有些脸色发白,他骨子里是怕的,流露出与身形不符的怯懦道:“母妃,这……儿臣无论如何做,父皇都瞧不上儿臣。”
刘贵妃恨铁不成钢道:“瞧瞧你这样子,男儿郎的身壳都被你糟蹋了,硬气些又怎样,他吴王年纪轻轻,如今连王妃都未定,你已经与甄家的三姑娘定下,往后与甄家联姻,你便有淮王,北静王帮你。”
靖王道:“宁国府已经没了,如今王子腾又不在京。”
刘贵妃道:“宁国府弃掉无妨,免得贾珍父子拖累你。”
靖王正要说话,感觉自己的腿被抱住后,弯腰将女娃娃抱起,看着那张粉雕玉砌的脸,靖王便笑着用胡子扎了扎孩子脸。
“爹爹痒~”那女娃娃手中拿着块糕点自顾自在靖王怀里啃着。
刘贵妃道:“回去吧,本宫乏了,明儿个送进宫,让她陪着本宫,你那媳妇也不争气,生个女儿便再无动静,本宫真担忧你后继无人……”
靖王不敢忤逆,点头道:“是,儿臣定会教训她。”
马车缓缓出宫,靖王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儿道:“姎姎,宫里好玩儿吗。”
“嗯~”叫姎姎的粉娃娃一双黑如葡萄的眼睛盯着靖王,“父王冷不冷~”
马车停在玄武门城墙根下,那顶帘子还在,已经落了厚厚的雪,里面的人也不下来。
轿夫将轿子小心放下前棍,似乎是在拜向马车,像是缉手问安。
“王爷,今儿,陛下询问浙江改稻为桑的事儿,吴王怕是焦头烂额,但我们的法子不足于绊倒他。”
次辅高文鼎的声音传出,靖王此刻也是摆着架子道:“蠢货!”
听到“蠢货”二字,高文鼎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靖王以前的事,他淡淡的说道:“王爷,那件事可考虑好,明年春万寿节,吴王会进宫贺寿,不如趁此机会将姎姎郡主落水,栽赃在……”
靖王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女儿,粉雕玉砌,冷冷道:“本王膝下只有姎姎一个女儿,不管本王能否得到储君之位,都不许她成为水中冤魂。”
轿中高文鼎憎恶之色越发重,“王爷糊涂,储君只有一个,且姎姎郡主只是女子,王爷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子子孙孙。”
靖王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女儿,眼光忽然温柔起来,摇头道:“若姎姎死,王妃会疯的,你再想它法,总之让吴王成为阶下囚。”
……
……
冬天过去便会是春天,这听起来无非是句废话,但对于贾芸来说,也是个盼头儿。
冬天过去春天来,春天来了,夏天与可卿成婚的日子还会远吗?
这天,贾芸搬府的日子。
这天清晨,寒冷的冬风刮着,太阳没有出来,贾芸带着香菱,平儿,晴雯和金钏钻进了马车,在护卫与随从亲兵的保护下,向宁荣街而去。
此行不是来看西洋景儿,而是入住的。
贾政在朝廷做官,自是听到了宁国府原来是留给贾芸做府邸,只是他也没有什么激烈情绪,捧着书喃喃道:“听陛下旨意便是。”
忠顺王还没到。
贾芸先过来敬天地。
门前早有扈从为祭祀门神土地摆好的瓜果香烛之类,贾芸默默看着宁国府大门敞开。
院儿里那些被扈从集合到一起的丫鬟和仆从,心中的感受很复杂。
鞭炮与香烛地火使得烟雾极重,平儿和晴雯站在身后,掩着口鼻,强忍着烟熏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