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不再说话了,恐惧地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些。
最终,拉斐尔叹了口气,温声说:“如果林小姐的话属实,你养兄的事我会通知警察。”
“不要!”林归伞焦急道,随后嗓音低低地恳求。
“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拉斐尔眼神复杂。
林归伞知道拉斐尔这目光的含义,在她丰功伟绩的病历本上,新增一行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被害者面临极端情况,对加害者心生好感。
通常的处理手段,是暂时隔绝她与加害者的接触,解救出极端环境加以心理疏导。
拉斐尔说要报警很正常。
只是林归伞在这其中下了个小小的诱饵,表露对林雨停的病态依恋,阻止拉斐尔报警,还有不自觉对拉斐尔的心动。
给予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借这份心动让患者挣扎出对加害者产生的,出于逃避心理的另类好感。
很便利的治疗方法,也很缺德。
就跟趁虚而入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平时表现出来的拉斐尔,应该会自觉回避与她的亲密接触,甚至自知不是处理她身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合适人选,将她交给另一个医生。
但眼球怪物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端看拉斐尔怎么选,是笑纳她抛出来的诱饵,还是——
拉斐尔为难地说:“林小姐,你的情况不大好处理。”
林归伞松了口气。
拉斐尔选择拒绝这份饵,代表他清白无辜的可能性变高。
拉斐尔却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他没说,只是用一种分辨不出情绪的眼神凝望着她,“林小姐不想报警那就不报了,只是出于医生的责任,我会同你的养兄谈一谈。”
“至少你住院的这段时间,尽量少与他接触。”
林归伞那根提心吊胆,名为侥幸的弦终于彻底崩断了。
拉斐尔还是上钩了,隔离她与林雨停,顺理成章接纳这份脆弱的好感。
“你说我该怎么办?”
离开心理咨询室,林归伞去了陶泽的病房,走投无路竟然向他寻求起了帮助。
“什么怎么办?”陶泽一脸纳闷,“试探出结果了?”
林归伞说:“不确定。”
陶泽顿时无语,“试探之前你说不确定,试探完了还是这个答案,这不是白试探了吗?”
林归伞垂了垂眼,有些心虚,“只能说医生有点问题,但不能百分百下定论。”
“哦——”
陶泽拉长了调子,“你觉得拉斐尔医生和地下空间有关。”
林归伞没有否认。
“就这么不情愿怀疑他?”陶泽倒是看出开她游移不定的原因。
林归伞低声说:“因为他是医生。”
陶泽挠了挠那头蓬松卷毛,“这跟医生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林归伞不回答,只是疲倦地笑了笑。
并不是基于拉斐尔医生的身份,而是他曾做过的事。
她刚被送来疯人院的时候,精神濒临崩溃,充满了攻击欲,认为所有人都被怪物蒙蔽,做了祂的帮凶。
整日整日地蜷缩在病房,听到窃窃私语就应激。
是拉斐尔医生不厌其烦,试探着一点一点靠近,带她离开那间死寂枯朽的病室。
让她意识到原来没有怪物的世界,鸟语花香,晴光正好。
是拉斐尔让她意识到还有希望。
如今却要告诉她——
医生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