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桶,嘻嘻嘻嘻嘻……”
“这里可惜很少吃到白米,不过延安的馍很好吃,白面馍,很有嚼劲的,倘若能时常吃到这种馍,那也是很好的。”
黄菲猛点头,表示赞成:“陕北的馍真是好,虽然没有油,但很香,越嚼越香,有了这样的馍,我就很少想念桂林的米粉。”
起初真是不习惯,这里要么是小米,要么是馍,有馍吃就是改善伙食了。
陕北的馍其实是一种白面的发面饼,在铁锅里烙熟,不用加油的,烙到两面微微焦黄,就可以吃了,非常的劲道,吃馍的时候,用牙齿狠狠咬住,往下一撕,便扯下一块来,把那一小块馍就在口中细细地嚼,那一股麦香便渐渐地散发出来,虽然只是白面,不加任何调味料,然而却香得很,吃馍的时候倘若能有一碗羊肉汤,人便快活得仿佛飞到了天上,因此在逐渐习惯之后,延安的馍缓解了部分思乡之情。
其她人嘻嘻地笑,潘岳荣说道:“黄菲,总是听你提起家乡的米粉,我想那米粉纵然再鲜美,终究不过是米粉而已,哪里比得上我们苏州,一年四季那许多好吃的东西?”
苏州的菜肴茶食,那可是独步中国的,苏州人是顶懂得吃,也讲究吃,于是潘岳荣便将苏州的美食一样样报出来:鼠桂鱼、清汤鱼翅、响油鳝糊、西瓜鸡、母油整鸡、太湖莼菜汤、翡翠虾斗、松子糖,玫瑰瓜子,虾子酱油,枣泥麻饼……
听得大家口水直流。
熊晖不甘落后,连忙说:“食在广东,我们广东的师傅最擅长烧菜……”
听她们一个个报菜名,黄菲感觉受到了轻视,在她们话语的缝隙之间赶忙插话:“你们不要小瞧我们桂林的米粉,那卤水可很是讲究的,要有花椒、八角、茴香、草果、丁香,好多好多的,单是我听人说过的,就有十几种材料,缺一样也不可以的,熬卤水很费功夫,加猪骨牛骨要熬几个时辰呢,另外还要加我们桂林的辣椒酱,把辣椒酱往煮好的米粉里那么一拌,那味道简直是天上地下没有东西能够比较,我们桂林人,一天也不能不吃米粉。”
陈露云歪靠在那里,笑得身上发颤:“晓得了,桂林的米粉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等什么时候我们去广西,你请我们吃米粉。”
黄菲把胸脯一挺,拍着胸口说:“这个你放心,都包在我身上,等将来抗战胜利了,你们来桂林玩,我们要去漓江痛痛快快坐船看风景,还要吃桂林的米粉,我知道平乐有一家顶好的馆子,就在我家那条街的后面……”
黄菲的家乡,是桂林的平乐。
她们正在这里说着,忽然有人一推门冲了进来:“你们还在这里嘻嘻哈哈,□□背叛革命了,他说新四军‘叛乱’,要取消新四军的番号!”
黄菲转头一看,正是潘岳荣,她忙问道:“岳荣,你说的是真的吗?”
高明霖也说:“是啊,前几天只听说,安徽那边新四军和白军打得很激烈,但应该是当地的军阀,委员长想来并不知道,倘若委员长出面说话不要打了,当地的军阀总该给他一点面子,或许就没事了,莫非竟然是他安排的么?”
潘岳荣连连跺脚:“你怎么还如此天真?分明就是他布置的,现在全都明白了,连遮掩都不肯再遮掩一下,都是他的诡计,这个委员长,只顾了要对付共产党,根本不在乎正在侵略中国的日本人。我这是刚刚在教育长那里听来的消息,千真万确,你们很快就能看到了。”
这样一个消息,如同一桶冰水一般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登时大家都仿佛在这样的天气,下到冰窟窿里洗了一个彻骨冰冷的澡,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之后,仿佛头脑才苏醒过来,黄菲担忧地说:“不知道新四军里面的人都怎么样了,他们能冲得出去吗?”
熊晖也说:“这样岂不是便宜了日本人?落得给人家省了力气,倒是给鬼子帮了大忙。”
陈露云则一下子从炕上跳起来,赤着脚站在那里,张着两只手,不住转着头向左右望,张皇地问:“国军接下来要做什么?会不会打到延安来?我们在这里,有没有危险?”
她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其她人登时都向她投去了白眼,如今最为危急的是新四军的指战员,她远在延安,却只顾想着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