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倒是省力。”
柏翠十几年前再婚,这一回想来是吸取了前面两次的经验,丈夫是大学教授,历史系。
梅思连连称叹。
坐进车子里,梅思望望菊霜:“大姐,你比从前黑了一些。”
菊霜哈哈地笑:“印尼那个地方,终年是太阳,在那边住了几十年,便和当地人一样,都是这样黑炭似的。”
半个多钟头后,车子停在柏翠家门前,一栋公寓楼拔地而起,柏翠住在六楼,乘升降机很快便到,进了门通透明亮,客厅里大大的落地玻璃窗,阳台摆放一盆芭蕉,绿得可爱。
梅思叹一声:“二姐家里好宽敞。”
柏翠笑一笑:“这没什么,大姐在印尼,那一片山竹园,盖一间别墅。”
坐下来喝茶,菊霜感叹:“如今是都熬出来了,当年可真不容易,差一点便撑不住。”
柏翠点点头:“若不是小妹帮忙,哪能想今天的日子?”
靠着宝石帽花度过难关,不然当时便挺不过来,也就不用说以后了。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谈了一个多钟头,柏翠正说着:“弟妹和宝凝上个礼拜来了,住了两天,回去台北,这一回你过来,已经给她们打了电话,说周末赶过来见面,当初在桂林,你们居然熬那样久,也够吓人的……”
儿子儿媳招呼吃饭:“菜烧好了,姨妈快入席!”
饭桌上,菊霜和柏翠不住地给梅思夹菜:
“吃这蚵仔煎,高雄顶出名的,别处吃不到这样的好海蛎子。”
“这虾也肥。”
少不得慨叹年华易逝:“当年小妹回来,我们都还在好年纪,一转眼便老了。”
梅思笑道:“姐姐们都还年轻,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一根白发都没有。”
当年颇熬了一番辛苦,不过这几年重当太太,养尊处优,便又滋养了过来,菊霜和柏翠都是皮肤红润,面相富态,纵然皮肤不再如年轻时紧致,却也不很显老,虽都是过了六十岁的人,却仿佛只有五十二三岁。
菊霜笑道:“哪里年轻?不过是胖罢了,把那皱纹都撑开了!你看头发黑,都是染的!”
柏翠点点头:“我们三姊妹,小妹最瘦,好像你当年刚回老家的时候一样,这么多年都没能胖起来。”
梅思笑道:“大姐说话好夸张。”
菊霜这边“嗖”地夹一块鸡肉:“快多吃菜!”
又说:“你在香港,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你住的地方怎样?听柏翠说,是政府的房子?多大?”
梅思忙道:“租金便宜,烟火气浓,出门就是凉茶铺、报摊,不远是夜市,晚间热闹,这一阵正重修,原来的两间改作一间,房间便大了,总有二百多尺。”
菊霜有些生疏:“二百尺,那是多少?柏翠,你晓得吗?我不是很会算。”
柏翠:“咱们这房子是二十七坪,二百尺……得有多大?”
梅思有点干巴巴地说:“总有七八个坪。”
柏翠:“原来如此。”
数目字倒是挺唬人的。
梅思赶忙又加了一句:“我一个人住,倒是也够了。”
菊霜和柏翠对视一眼,菊霜点点头:“一个人原用不着那样的大房子,打扫清理也方便。啊小妹,柏翠说,你原本住七楼?还没有电梯的?这一回重修,若是加装电梯也就罢了,倘若还是没有,怎样也得换一间屋,一楼二楼,我们年纪都大了,爬楼吃力。”
梅思道:“我已经向委员会递了申请,要调换房屋,想要在二层。”
一楼虽好,可惜潮湿,二楼不很高,几级楼梯还上得动。
因是她们姊妹久别重逢,席间从头到尾,多是三姐妹在说话,柏翠的丈夫何思连只助兴说了几句,到宴席终了,晚辈收拾桌面,沏上茶水,上一代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闲谈,何思连望着梅思,终于徐徐问道:“听柏翠说,小妹是去过延安的?”
梅思笑笑:“啊,好久以前的事。”
</望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