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徐氏只喝了两三口汤,想着白日里的鸡飞狗跳,神情便又黯然了下来。
她与丈夫感情深厚,在江恒骤然亡故时着实受了不小的打击。那之后一病不起,内宅的事上难以看顾周全,非但被二房的弟妹拿走中馈之权占尽上风,就连儿女的事有时也难以护周全,让云娆在主屋和东院手里受了不少的委屈。
好容易挑中燕熙这么个才俊,连给云娆的嫁妆都备下了,只等燕熙出孝后给闺女寻个安稳的去处。
谁知竟生出这样的枝节!
徐氏想起老太爷临走前放的狠话,知道这事儿很难有转圜的余地,却还是不死心,道:“我如今抱病奈何不了他们,伯宣却是过两日就要回来的,到时候总得为你做主。”
她摸着云娆的手,眼睛里全是心疼,“你打小懂事,自然知道侯府是怎样的门第,不是咱们应付得来的。反倒是燕家,既与你兄长有交情,也通情达理,听说他家还开着书坊,你那样爱刻雕版画,到了那边还能做些喜欢的事。”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云娆岂能不知两桩婚事的高低好坏?
她虽对燕熙没什么执念,但若在侯府和燕家之间选,自然更愿意去门当户对的燕家踏实过日子,而不是去侯门看人脸色。
但此刻说这些也没用处。
她赶紧帮母亲顺背,柔声道:“母亲先用饭吧,别又气坏身子,剩下的事咱们慢慢商议。”
徐氏自知今日是吃了病弱不能理事的亏,才被老两口瞒天过海地定下婚事,听得女儿劝说,果真挣扎着吃起饭来。
过后找老两口商议,却也无甚转圜。
到除夕前一日,得知妹妹婚事有变的江伯宣也总算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进屋后见过母亲妻妹,顾不上歇息片刻,便奔老太爷书房去了。
那日,阖府都听见了书房里激烈的争吵声。
最后是老太爷摔门而去,素来如青松般磊落的江伯宣寒着脸从里头走出来,脚步沉重。
他拐过竹丛,最后停在云娆住的西竹馆。
“是为兄来晚了,没能扭转此事,也没能护好你。”江伯宣的脸上尽是歉疚,袖中的手紧握成了拳,手背的青筋几乎根根分明。
他没多解释其中原委,只向云娆郑重许诺道:“婚事虽不好退,但若你实在不想嫁,或是往后在侯府不开心,为兄都能养你一辈子。”
时下世道虽不太平,风气却还开明,和离后另嫁他人,或是终身不嫁守着资财过一辈子也不是稀罕事。
云娆虽猜到了这样的结果,真个听到消息,到底叹了口气。
“这事不怪哥哥,是祖父和祖母做事太狠,早早答应婚事收了人家的聘礼,还将消息传扬开,断了咱们的退路。”
少女垂眸站在晚风里,难掩眼底黯然。
到这步田地,江家若还反悔,恐怕真是要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了。
云娆最后一点希冀破灭,彻底死心后,反倒慢慢坦然起来。
无可避免的事,只能往前走下去,前路到底是福是祸也须看她的造化。但既然祖父母如此算计于她,丝毫不顾骨肉亲情,有些事情便无需再委曲求全了。
云娆拿定主意,翌日清晨阖府到老夫人处问安时,便趁机提起了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