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不高兴了?”
江云影贴坐在她的身边,复杂的心绪不知该如何启齿,她绞着衣襟,片刻之后竟自滚下泪来。
慌得老夫人忙将她揽在怀里,抚着后背安慰道:“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快跟祖母说。”
贴身服侍的妈妈颇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江云影嗫喏着,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道:“祖母,我不想嫁了。”
老夫人听闻,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
靖远侯府里,这会儿倒是正热闹。
裴砚出征千里之外是朝廷的事,于侯府女眷而言,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却还是避暑。
先前薛氏已让人将鹿岭别苑的屋舍收拾出来,这会儿两房儿媳都赶着傍晚来给太夫人请安,她便趁势说起了此事。
“东西都已经齐备,连果蔬茶点都让人预备妥当了。趁着这两日不下雨,适宜赶路,咱们就去鹿岭别苑住上大半个月如何?”她陪坐在太夫人身边,仍是平素雷厉风行的做派,“若是都去,可得早点准备车马。”
太夫人便笑道:“这天儿确实太热了。这阵子我身子骨也好了很多,就一起去散散心吧。”
她既发话,崔氏和范氏自然也得去。
剩下明氏和裴雪琼也觉三伏天在城里酷热难耐,想去鹿岭避避暑,还商量着用那边甘冽的泉水烹茶。
孙氏和裴锦瑶都听从范氏安排。
秦氏有点儿作难,向范氏道:“这些天夫君的身子又不大爽快,需小心照看着。这时节又不好让他车马劳顿,我便留在府里照看吧。”
范氏惦记着儿子,自然愿意她留守在侧。
云娆则不自觉看了秦氏一眼。
这样酷暑难耐的天气,谁不想去郊外避暑纳凉?秦氏肯留在府里,必是老五裴见祐这些天身子确实不容乐观。
云娆今早去惠荫堂问安时就见秦氏眼底有淡淡的淤青,走过拐角时甚至还晃了晃,方才又有些咳嗽,只频频拿喝茶压着。如今看来,恐怕是照顾裴见祐时受累,自身也有点儿撑不住。
这般境况,若所有人都去鹿岭别苑,府里就只剩秦氏撑着,万一她有急事可怎么好?
况且七月初四是好友沈骊英出阁的日子,七月初八又是娘家小侄儿满月之时,这两件事她定要亲自去的。
鹿岭别苑虽则凉爽宜人,离京城却有近百里,她若跟着去避暑,往返时未免麻烦。
便抬眸道:“儿媳这两日有些琐事不便出京,怕是不能跟去伺候婆母了。”说着间看向范氏。
范氏屡次吃瘪后就不再如从前般乱摆婆母的款儿,如今又对护短的裴砚十分忌惮,明面上倒是宽和了许多。虽则心中不满,却也只颔首道:“这倒无妨,你既有事,留在府里就是了。”
说话间瞥了眼薛氏,那位像是没听见,只顾着跟太夫人说话。
避暑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隔日前晌,薛氏带头张罗,女眷们簇拥着太夫人登车启程,带上尚未成亲的裴见熠兄弟两个,俱往鹿岭别苑而去。
玉娆和秦氏送她们出门,等成群的仆妇丫鬟随车马远去,回到府里时,却无端在三伏酷热的天气里觉出种清净凉爽来。
于是闲聊着回去,各自纳凉。
夏日天长,难得没了婆母长辈的杂事相扰,云娆只把午后的光阴都放在雕版画儿上,捉了小刀慢慢雕刻贺掌柜托付的第二张版画。
待得傍晚暑热稍散,因记挂着秦氏的身子,便去听枫馆坐坐。
听枫馆虽不像枕峦春馆那样偏僻,因是给裴见祐养病挑的,其实也颇为僻静,周遭花木亭台俱全,这时节亦有半池荷花。
云娆与秦氏日渐熟稔,闲时也偶尔互相串门说话,秦氏瞧过她藏着的雕版,她也曾在秦氏那座满目琳琅的药房里盘桓。
此刻天色将暮,倦鸟归巢。
云娆进去时小夫妻俩才刚用完饭,正在院里葡萄架下纳凉。
见着云娆,裴见祐先笑道:“二嫂来啦。”
他自幼身体羸弱,靠着药罐子才熬到年长娶妻。不过他心静,幼时在病榻上不便动弹,便寻了各色书来读,经史百家无所不包,倒养出了一副好脾性,连带面相都有静气,虽则孱弱苍白了些,却十分清雅沉静。
迎娶秦氏之前,他几乎是靠轮椅行路,这两年经过秦氏夜以继日的调理照料,倒是能慢慢走路了。
只是这阵子病情稍有反复,仍不便下地用力。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