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是吗。”叶莱那疲惫地笑笑,“城里人说的?”
“是,城里有人专门研究气候,他们说天气还会冷上十几年。”朱诺半真半假地说,“也许你们可以去半岛南边的斯科讷地区——那里更暖和,而且百废待兴,一定非常需要劳动力。”
“城市?”叶莱那摇摇头,“我们生在森林里,只会在森林里生活。”
朱诺捧着碗,欧白芷喝起来有些苦涩,但她眉头不皱地喝了下去。
还得再想想,这件事一定有更好的解法。
喝了许多汤药,在暖融融地帐篷里窝着,一天下来,朱诺已经感觉好了许多。
期间有不少萨米人来探望她,送上赞美和祝福的话。
傍晚,布丽见叶莱那不在,又溜了进来。
她悄悄地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条古朴的项链,吊坠是一小块金币,上面有个模糊的女子肖像。链子入手很沉——朱诺掂了掂,是实打实的真金。
“没必要,这太贵重了。”她断然说,“我救你是举手之劳,换了部落里的谁都会那么做的。”
布丽急忙摇头,浅蓝的眼睛里水光盈盈:“不,它在森林里用处不大,但说不定可以在你未来的路上帮到你。我希望你收下它,可以吗,朱诺?”
“好吧,”朱诺叹了口气,将项链轻轻握在手心,“那我也希望你可以收下这个。”
她伸手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银酒壶,这是她从宫中带出的仅有的几样随身之物之一。壶身雕刻着细腻的藤蔓花纹,花叶之间点缀着几颗细小的蓝宝石。不过,当初选中它仅仅是因为它便携又能密封而已。
“好漂亮!”布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朱诺摸着布丽柔软的头发,说:“你是这里第一个对我微笑的人,我早就想送你见面礼啦。”
布丽欢欢喜喜地抱住酒壶,笑容绽放在她脸上:“谢谢你!朱诺,我们也很高兴你来到我们之中。”
入夜后,营地中央燃起了火堆,橙黄色的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面庞。人们围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粗陶杯或角杯,里面装着他们用桦树皮泡的茶。
欢声笑语交织在夜风中,气氛比朱诺在宫中数月见过的任何社交场景都要轻松愉快。
人群边缘,朱诺裹着毯子,坐在布丽搬来的小凳子上,感受到一阵陌生的温暖。
前一天那些探究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善意的笑容和偶尔向她投来的点头致意,偶尔有人低声提及她的名字。
卡琳举杯大喊:“敬朱诺!”
“敬朱诺!”
她披着她们的皮衣,喝着她们的茶,仿佛真的成为萨米人的一员。
穿越来三个多月,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这些17世纪的北欧人民大声念出来,带着真正的善意和接纳。
夜渐深,杯中不是酒,但醉意弥漫。
布丽吹起了树皮做的短笛,音色清脆柔和,宛如空山鸟鸣。
弗里帕抱着孩子,和着笛声轻轻哼着断断续续的曲调。
卡琳带头,哼唱起粗犷的萨米民歌。她们的民歌节奏缓慢但铿锵有力,旋律如森林的风般悠长而深邃,带着某种来自自然和历史的力量。
萨米人的娱乐很少,音乐几乎就是全部了。朱诺闭上眼,陌生却动人的旋律环绕着她,仿佛几千年的晨昏、草木、极光、风雪都照进其中。
而她,还能为这盘桓在森林里的旋律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