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孙明的画又不着急,你天天都坐在书案前不累吗?”
盛临安拿起桌上的砚台不要她沾墨,放高了声音催促她:“走,二哥带你去街上逛逛。”
许是在学校憋久了,盛临安自回家以来,没有一天拿起过正经书本,他那书童如今也能下地了,偶尔会跟着盛临安过来。
知夏同云墨在外面讲话,手按着胸口叹气:“二公子还积了好些文章作业,成日都来找三姑娘闲玩,我都替他着急。”
云墨端着盘蜜饯,分给知夏,劝他别操那么多心,“咱们说到底就是一打工的,你管那么多干嘛,况且二公子学业也不差,心里有数着呢。”
话音刚落,盛临安从屋里走出来,拿扇子敲了一下知夏的头,嫌弃道:“你听听,我妹妹院子里的人都知晓我心里有数着呢,就你成日跟个多嘴婆子似的,叨叨个不停。”
知夏捂着头,丧着脸说:“二公子,你年年都这样说,哪次不是到了回书院的路上赶作业啊……”
盛临安微微一笑,对屋里还在画画的人说:“小妹,咱俩换个小厮吧,我把知夏换给你,你把云墨给我,好不好?”
盛临乐在专注铺色,根本没听清盛临安说了什么,随口敷衍了一声“好”。
知夏眼睛瞪得溜圆儿,眼睁睁看着云墨上一刻还在笑嘻嘻,下一瞬就满脸懵逼被盛临安强行拐走了。
知夏还想挣扎一下,盛临安走到院门口转头对他说:“今日我要去爬山,你别跟来,就在府里伺候小妹笔墨啊。”
临近中午,盛临乐才铺完第一层的底色,站起来活动两下脖颈,一抬头,撞见知夏略带幽怨的眼神,吓了一大跳:“知夏?你怎么还在这?”
知夏道:“二公子带着云墨出门了……三姑娘还要画吗?我给您研墨。”
他生怕被盛临乐嫌弃,说得又快又急。
“不用,让颜彩干一干,今日就不画了,快到中午,咱出门去吃饭吧。”
今日盛将军和将军夫人一大早就出门去见御史了,盛大哥难得休沐在家陪着妻儿,盛临乐也不好去当个电灯泡。
叫人去邀了苏文真一起,盛临乐打算再去上次吃鹌鹑的酒楼搓一顿。
苏文真有些精神不济,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盛临乐关心道:“这几日老师不是一直在休息吗?怎么这么疲惫?”
知道苏文真喜独处,放假这段时间盛临乐一次也没去打扰过她。
苏文真道:“没事,就是睡太多了,累。”
盛临乐:……老师,你也真是够了。
今日长庆楼的客人格外多,伙计领着她们上楼,脸上堆着笑说:“客人赶巧儿,正好收拾出来景色最好的一间包间,开窗就还能看见河对岸的风景。”
长庆楼的包间十分雅致,进门处是一扇雪景山水图的屏风,绕过屏风,左边摆了一架古筝,古筝左前方,青白釉双耳香炉升起袅袅白烟,右边则是一张可围坐八人的黄花梨木圆桌。
盛临乐点好菜品,苏文真绕到古筝后的坐垫上,拨弄了两下琴弦,屋里响起悠扬的乐声。
还以为苏文真要献技一曲,谁知她就拨了两三下就回到了饭桌前坐下,见盛临乐和知夏略微失望的神色,苏文真有些好笑地解释:“这琴就是个摆件,没校音,弹不了。”
盛临乐遗憾地叹了声气。
等上菜间隙,盛临乐跟苏文真说起她画技进步的事,苏文真含笑点头,“有进步是应当的,也是这寒冬腊月不好出门,若是你多于山水之间练笔感悟,进益会更大。”
反正就是多出门写生嘛,跟现代教学画画的模式也差不了多少。盛临乐好奇道:“老师小时候也是这么学的吗?”
苏文真似带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幼时只能在家临摹古画旧迹,甚少出门。也是离家后才得见这天地间的自然风光,比之看他人之作更加美妙绝伦。”
“你可知陆放翁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盛临乐颔首,中学课本必背名篇嘛,劝慰人实践才能出真知的诗句。
苏文真道:“绘画亦如此。没有亲眼见过瞧过的景象,是如何也画不出灵气生机的。”
她又说起在江渝时教的几家富家千金,都是有几分天赋的小姑娘,可惜家中长辈迂腐,不叫女子时常出门,还只让教画梅兰竹菊这些清雅之物。
“种在园子里的细竹枝丫,也不知他们怎么能昧心夸出高洁和君子气节,我听着都想发笑。”
盛临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