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篱堂。
“老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陆老太太坐在软榻上,目露惊讶看向桌上木匣,匣子敞开,里面躺着几张银票。
“这段时日叨扰了,昨晚我想了一夜,觉得还是搬出去的好。之前陆家为我们祖孙费了不少心,这是谢礼。”姜梨祖母淡淡道。
姜梨乖巧地站在一旁,垂睫不语。
大夫人睇过去一眼,“这得有几千两银子吧?”
姜老夫人笑了笑,“我知道陆家不缺这点,不过,也是我们的心意。”
陆老太太调整了下坐姿,笑道:“老姐姐还在为昨日我家陆婧那丫头闹出的事生气?”
“姑娘家的清誉,事关生死。我就阿梨一个孙女,不求她往后荣华富贵,但求一个安稳。”姜老夫人面色沉静,直视对方。
这话说完,陆老太太面色微凛。
屋子里一片安静,侍候在旁的婢女心不由提起。
大夫人站起身,“老夫人,您气是应该的。是我管教不严,惯得那丫头胆大包天,做出那样的事,昨夜我也辗转反侧,一宿都没睡安稳。”
“这不,一大早我就去祠堂,又罚了她好一顿打。”她顿了下,抬眸笑道:“好在那丫头也知错了,我一会儿就让她来同阿梨道歉,到时候您看还要怎么办,我都依您的意思。”
作为陆家长房宗媳,这姿态已经放得足够低,低到姜梨不由瞥眼看过去。
昨日大夫人态度可不是这么和软的,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由着事态往下发展。
一晚上过去,突然就贤良起来?
姜老夫人抿唇,并不回应。
“老姐姐,你能来我们陆家,我实在高兴。年轻人事多、人忙,平日里和我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唯独你,”陆老太太又端起笑,“咱们一起长大,情分深啊,没事说说话,我心里啊舒坦……”
“搬出去后,你只要不嫌弃,隔一段时日我也是能来看你的。”姜老夫人答道。
陆老太太眸光骤暗,一边唇角扯动了下,“这就不方便了吧?”
“事在人为,只要心里想,就没什么不方便的。”姜老夫人这回是铁了心的,她自己倒无所谓,但是姜梨不成,她不容许姜梨受委屈。
堂内气氛凝滞,只余杯中茶香云蒸雾绕。
大夫人忽然笑了声,又往椅子上坐下,“老夫人,您要走的心我明白,可我们也不敢让你们祖孙就这么出门啊?”
姜老夫人同姜梨一齐看过去,姜老夫人拧眉,“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以我们陆家在京都的地位,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您说您祖孙投奔我们陆家,外面的人谁不晓得,现在还没两个月,你们又搬出去,到时候外面的人怎么说?”大夫人笑着徐徐道。
“我们搬出去,同外面的人有何干系?”姜老夫人心往下沉。。
姜梨低眸,心知这陆老太婆是想把她们拴在此处,只怕轻易还走不掉。
“那干系可大着了。”大夫人扬眉,“您想呐,说起来我们陆家家大势大,多养两个人不费丁点儿事,可你们这一老一小就这么出去,知道的晓得是你们自己要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不得唾沫星子骂死我们,说我们陆家人心肠歹毒赶你们出去,说不准连家里当官儿的几位名声都要受到牵连。”
姜老夫人脸面皱起,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这前半生除了要死要活嫁姜梨祖父,还有如今姜家那把火,实际上没受过什么磋磨,也没经过什么事,姜梨祖父爱她护她,姜父姜母又孝顺,她哪里想到如今只是要离开别人家,竟然还能牵连上这些。
“祖母,林家表哥不是说要来接咱们去青州过年吗?”突然,姜梨开口。
姜老夫人微怔,下意识地点头,“……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姜梨朝陆老太太和大夫人看去,软声道:“老太太大夫人知道的,刚到陆家我们就给姨母寄了平安信,前几日刚收到姨母家捎来的回信,信里姨母怪我,”
她说着小脸低垂,难过的样子,“怀阿梨出了事怎么不去找她,又说已经让表哥动身来接我们,让我们无论如何跟他到青州去。”
“对,到底是阿梨的亲姨母,若她青州表哥来接,我想外面的人也就不会再胡嚼什么了。”姜老夫人接口。
大夫人眸色转淡,脸上的笑落下来,看了一眼陆老太太,道:“这姨母家能靠得住吗?怎么之前你们没过去?”
“那会儿也是情急,几个强势的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