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上,皇上意料之中的并未表态。
然而没有态度,恰恰是纵容的态度。
两方谏臣御史轮番上阵,一方指责陆悬衣冠禽兽,另一方则辩解称凭陆悬的身份,哪里用得着强抢,定是对方有心攀附不成,反咬一口。
从晨光熹微吵到日头高照,最后皇上慢悠悠地抬手一点,“阁老怎么说?”
陆修元从特赐的软凳上颤巍巍地站起身,皇上朝内侍大监使了个眼色,那大监疾步走到陆修元身边搀住他的臂膀。
陆修元点头以示感激,接着拱手道:“陆悬是天子朝臣,不管他是否有罪,都该由皇上定夺。”
“阁老意思是承认陆侍郎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了?”有御史横眉相对。
陆修元笑了笑,“我还没说完,钟御史不必这么着急。”
那御史朝太子殿下轻瞥一眼,见对方神色淡漠,紧了紧后槽牙,没再言语。
“只不过,据我所知,那女子是宋家人自己卖出去的,有身契和官府的红戳为证,这……似乎就构不成强抢了。当然,皇上英明独断,定有主张的。”陆修元缓缓说完,垂目老神定定地站着,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底下蜂巢一般嗡嗡开来。
一则说陆悬说不准是强买强卖。
一则说陆家权大势大,事后才补的空。
又有人嘲弄说一个小小商户女,陆家哪里用得着犯这么大周折,就是有人存心陷害!
……
但不论如何,扯上这么件腌臜事,陆悬的名声较之从前可谓一落千丈。
若他拒理反驳还好,可他直接放任不管,破罐子破摔,这就导致猜忌不断、风言难消。
其中,最为难堪的要数林家,本来同陆家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突然出了这种事。
事情说大其实也不算大,主要是陆悬的态度让人生疑。
一句解释也没有,这简直是在打林家的脸,把林家架到火焰山上。
若继续结亲,免不了被人诟病贪权附势,是在卖女儿!
可若不结亲,不结亲……那可是陆家。
再就是齐王侧妃,林家丢了这么大的脸,气得她摔了珠钗,枕头边自然免不了对齐王吹陆家的邪风。
齐王面上叱她妇道人家懂什么,至于心底有没有起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事到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皇上只赏赐了些珠宝玉器给宋家人,宋家人也没再闹就是。
陆悬则一直沉默着,谁也搞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于是,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小道消息,说陆家三公子多么多么喜爱那宋姓女子,在外面蓄了小院娇养着,如珠似宝地捧着。
更甚至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舍弃,甚至为她同陆阁老红了脸,更被罚跪陆家祠堂几日几夜。
林静姝听闻这些的时候,扑到被褥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母拉起她,问她还想不想嫁,若是不想,她便拼了二十多年的情分去求林父,定不叫林静姝受委屈。
林静姝期期艾艾,抽噎着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从小就喜欢的男子呢,还小的时候,就追着喊漂亮哥哥的男子。
这么些年,咀嚼着他一点一滴的消息慢慢长大,盼望自己生得美一点,再美一点,好叫对方能瞧上。
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嫁给他,她怎么舍得?!
林母戳她额角,骂她不争气,又心疼自家姑娘哭红了眼,僵持半晌,只能劝她要有心理准备,说不准嫁过去,就要二女侍一夫。
大乾每年阴历的二月十二,是花朝节。
传闻花神专管植物的春长夏养,所以不仅花农祀奉,种庄稼果蔬的也会。
按惯例,这日会在城外花神庙内设供,以祝神禧,还会有各种表演以娱神,届时京都的男男女女都会前往。
女子游春赏花扑蝶,男子饮酒作乐互相唱和。
最重要的是宫里的司膳局还会制作花糕,由太子殿下携群臣去往花神庙祭奠,以求今岁百花齐放,五谷丰登。
从花神庙出来,赵琅挥散群臣和侍卫,让他们自在寻乐去,转头却叫住陆悬。
“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陆悬,若论咱们这辈人中,我最服谁,那只能是你!”他满面堆笑,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朝陆悬比了个不得了的手势。
“确实一鸣惊人。”不待陆悬应声,齐王抱手从旁而过,似是想到什么,他脚步微顿,嘴角轻扯,“陆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