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件趣事……”
石得一又将王冈如何整治几个铺子的事说了一遍。
“郑伯克段于鄢?”
赵顼忽然冒出了这句,吓说石得一心中咯噔一下,他在内书房读过书,自然知道《左传》里的这个典故。
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王冈,而是眼前的这位皇帝。
母亲宠爱幼子,逼迫大儿子,想他让位,大儿子忍辱负重,纵容兄弟,直至他造反再杀之!
这与当今这位大家,何其相似!他时常在想皇帝要忍二大王到什么时候?二大王什么时候敢造反?
今日猛的听皇帝提到这个典故,就像埋藏在心里的秘密,突然被人提起,本能的产生了应激反应。
赵顼奇怪的看他一眼,道:“郑伯故意放纵段叔,而后杀他,是为不仁,不符亲亲相隐!再看王冈的做法,降而不杀,满满的仁恕,难怪程正叔欲收他为徒。”
石得一道:“大家看好此子?”
赵顼翻开册子,指着一页笑道:“此子被刘璋无端下狱,出狱时还喊着大宋江山永存!可见此子不是大忠便是大奸!”
“唐太宗昔日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刘璋这些年的书,还没一孩子读的透!输的不冤!”
石得一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赵顼拿起笔在屏风上写字,慌忙低下头去。
大宋官员繁多,仅京朝官就有近三千人,皇帝自是记不过来的,所以每次有出色的人出现时,就会在屏风上记上一笔,等这名字出现三次后,便会派人详查任用。
待皇帝转身搁笔,石得一道:“既然不知其是忠是奸,不用便是,又何必……”
赵顼抬手打断他的话,目光变的深邃,沉声道:“大宋积弊良久,要想让他变好,靠司马光这样的道德君子是没用的!要靠的是那些能吏!”
“王安石为仁庙所不喜,认为他虚伪,不敢用他,我敢用!”
“世人皆骂吕惠卿是小人,但他有能力,我就给他宣麻拜相!”
“章惇性子高傲,脾气火爆,将新旧两党的人得罪了遍,我依然敢用!”
“便是你们这些内臣,如李宪、王中正,只要对大宋有利,我都敢用!”
石得一伏地叩拜:“大家,胸怀天地,锐意革新,实乃皇宋之幸!”
赵顼笑骂道:“你这老狗何时也学会奉承拍马这套了!”
“皆是肺腑之言!”
正在二人君臣相得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一人闯进跪倒,喊道:“报!南蛮入侵,邕州城破,知州战死,满城被屠!”
石得一大惊,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扭头看去,只见赵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家!”石得一慌忙扑过去,大叫道:“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