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亲已逝,其父临终前将余产商铺寄于她名下,若祝好嫁予宋携青,届时她名下的财权自然难以转呈祝岚香。
若依此前,祝岚香却未有此虑,祝好终归不过一颗软柿子,商铺皆书她名下又如何?此女胆怯与她相争,数年来皆是她祝岚香执掌两铺,城中诸商认得可是她这张脸!可如今祝好却与前判若两人,无形中暗生爪牙,再难令她肆意欺压。
祝岚香此前将祝好嫁予尤琅为妾,只因尤家与她立约,事后此女名下余产皆归她一人所有,祝岚香当时还觉着古怪,为何尤家偏要祝好这等灾星作妾,直至生事她方知,尤家买下祝好竟令其作尤琅的陪葬女,她虽不喜这小杂种,却尚未生出令她身陨的念行。
祝岚香思毕,神色稍喜,“翩翩所言之意,欲将阿姊薄产归置我名下?”她两手轻握祝好,言行温婉,“尤衍行此阴私姨母当真不知!若案审续而传我入堂言供,姨母必定相助翩翩,我虽不知此案细枝末节,然我若一口咬定尤衍,想必,于你易得利处,待此事结案,姨母再与翩翩细商转铺之事。”
祝好微微俯身,“如此,翩翩先谢过姨母,只是姨母切莫过甚偏私翩翩,凡事需以真言判论,姨母若入堂,诉己所知遂可。”
祝岚香面上作笑颔首,心中却早将祝好骂得狗血淋头,真当以为她瞧不出玄妙吗?这丫头所言明正,却暗喻以家产胁她成为此案人证。
她见祝好欲往己屋而行,遂朝两侧待侍家仆使眼色,家仆会意,复将祝好围困,祝岚香见此方道:“翩翩啊,近逢多事之秋,你虽身处家宅,然尤大公子行恶无忌,姨母难宽心,故令几位家仆送你回房,堂审前他们皆于外屋护你安危,以及……翩翩既言将诸产归置我名下,明日我便请人拟书,待你签署,方算成事。”
祝好沉默片时,乖顺道:“姨母所行,翩翩谨遵。”
祝好居室落座祝宅偏角,她原先的闺阁早已被祝岚香的女儿鸠占鹊巢,哪怕她的这位表姊年前出阁嫁作人妇,祝岚香亦未许她重栖己居。
祝好在众仆的陪护下行至屋外,祝岚香表面顾及她,无非变法将她紧囚眼下,以免她生事变卦。至于转名书契……她自然不会将双亲留下的余产商铺转属祝岚香名下,更不信仅凭祝岚香此等夯货的只言片语便定下尤衍的罪状。
好戏尚在后头,她且等着。
祝好踏入魆黑里屋,她已半月未临此宅,因着淮城连日降雨,烛具稍有受潮,祝好借着月色与琉璃盏费去好些劲才将烛具点燃。屋中陈设简单,并无稀贵摆件玩器。祝岚香遣来的家仆仍守外屋,想必她若未书产契,祝岚香暂且难许她出入,祝好只得托守门仆役打些热水。
祝好将身上衣物褪去,取沐巾擦拭己肤,复将金疮药随意涂抹至伤患处,她方才换上洁净里衣。
说来作怪,祝好归家至今脊背笞伤仍未生痛,方连涂抹药物皆未觉分毫不适,宋携青早已离行,她身上所施术法却未消,何谓三尺外术法自解?他果真在唬她。
祝好了无困意,她翻箱倒箧,于壁柜暗层摸出掌宽木匣,祝好揭盖,内里置一纸存单,爹娘私留予她的嫁妆皆储至相应银号。
祝好若有所思,仍下定将此物暂置壁柜暗层,她其后从里抽出一方月白绸缎面料,她以指作尺,自觉制成抹额将足,祝好复至笸箩捻针穿线,琢磨比量许久方才着手作绣。
不觉间,案上烛火燃至近熄,祝好忽感倦困袭思,遂于火烛将灭时卧身塌间,她两眼欲阖之际倏觉身作隐痛,却因席卷的劳倦遏抑,未等痛感彻底回旋,祝好已然昏睡过去。
翌日一早,她便因叩门声扰醒,无需探思,祝好遂知外屋来客为祝岚香。
她倒是急如风火,片刻都等不得。
祝岚香此行定为求书契,她若欲彻底博得祝岚香凭信,此契必书无疑,左右祝岚香已无几快活时日,她便遂祝岚香所愿。
祝好思及此,草草披件外衫起身,她脊背疼痛依旧,所行因而徐缓,然屋外叩门之音却未她所想那般急促。
祝好推扉入外,待她看清来人,不免怔住。
外方所伫不仅祝岚香一人,还有她的表哥祝亓。
祝亓为祝岚香之子,较祝好年长七岁,因着立身京都行商日不暇给,故而极少返淮城探亲,祝好只于年节新岁时方可得见。
殊不知他何时归家。
祝好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险兆。
祝岚香堆笑,两臂分别挽过祝好与祝亓,临末竟将俩人的手交叠搁放,“翩翩啊,我昨夜思来想去,你啊,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