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作兄长的马首是瞻,岂会叛他?
张谦续言:“因尸证未至,暂将此案推延半刻。”
祝好与方絮因侧目相视,意下所思一致,今日不论施以何策,皆须将尤衍此人扳倒,不若尔后,定受尤衍欺辱糟践。
“本官,当先审理方氏弑兄之案。”张谦自案下捻出一纸,“方氏,你所书诉状本官已阅,其兄尸首亦已验明,死因与你所诉无异,为凶器正中腹部失血过甚而亡,而你的身上,确存受殴诸伤,事发地亦窥得拖尸行迹,你虽于诉纸细书此迹为挽救其兄受医,所行朝向亦奔医馆,然此案仍存疑义,你需依律实言。”
方絮因闻言一怔,他早不审晚不审,偏偏此时作审,她心下惶惶,恐其案累及祝好,然张谦既决意如此,方絮因作为凶犯只好遵行,她遂将额贴地,“张大人请问,民女定不瞒报。”
尤衍面上神采奕奕,若张谦将此女定罪,倒成了他脱罪的一道豁口。毕竟,有命案傍身的贱人之言,又有几人会信?
张谦问讯:“方氏,你既为带其母求医,缘何随携镰刀?你事先可知其兄会自此路归家?”
方絮因缄默须臾,回道:“自赌坊归家不下五路,民女却非神仙,岂可预先得知兄长自哪路还家?而民女之所以随携镰刀,只因事前处身田头打草,民女返家得见奄奄待毙的母亲,怎得闲暇搁置其刀?”
张谦扫眼尤衍,若有所思,“你于诉状草写,本当为其母诊疗的资费为尤蘅所赠?你与他存何情谊瓜葛?他为何无故赠你此银?若你真与尤家二公子相交匪浅,何以……诬告尤衍?换而言之,尤衍又怎会将你作陪葬人选?”
尤衍闻此猛地转觑方絮因,只听此女接道:“幼时,尤二公子不慎失足落井,民女路遇此井将公子救还,自此以后,民女遂与公子交好,民女与尤二公子两情相悦,因此,二公子分外照应民女。然而,民女与公子到底身份悬殊,此情未曾于众宣明。”
张谦尚未言,尤衍已然按捺不住,“你放屁!阿蘅怎会与你这种女人怀情?!若……若你与他真存这层关系……”
尤衍暗自否定,此事绝无可能!
陪葬人选他当初只拟定祝好一人,因着迟迟难寻合宜的第二人而愁楚,方絮因便是尤蘅举荐予他的。
尤蘅称明,此女家中徒留母兄,贫困潦倒穷苦不堪,定会因钱财而入尤家为妾,届时再寻个由头作成自缢遂可,横竖祝、方俩人身世浮沉,生死无人经心,定不致惹人猜疑。
如若尤蘅当真与方絮因怀情,他岂会出此下策?尤衍骤然想起令他以活人作陪换得其父亡魂瞑目的道士,除非……此事种种,皆为尤蘅所谋!他的这位好弟弟,竟欲令他伏身牢狱啊!
尤衍大喊:“你空口无凭!张大人!不妨传阿衡入堂?切勿听信此女的一面之词!”
张谦自指尖掷出拘唤签,“来人,传尤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