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禁逗,你此前托我打听的事儿,不想听结果了?”
她将人摁回凳上,从边几取来一卷画像还与他道:“这狸奴呀还真有人见过,就在我方才提的神医那儿。这庄医师向来心善,经常救治路边受伤的野猫野狗。不过,他治好便放归山林,现下那狸奴还在不在他那儿可两说呢。”
“没想到真有人见过,多谢娘子。”泽兰收起画像。
虽说消息来得晚了些,但也聊胜于无。
那妖猫所化女伶似乎身无长物,要想找出补天玄石并非易事。若她日前曾受医师救治,那医庐中或许会留下些许线索。
“听城中的猫肆老板说,这种白玉猫早就绝种了,公子怕是聘不着咯。”芙蓉话音未落,便听窗外传来一道突兀声响。
“谁!”
泽兰顿生警觉,跃至墙边一推窗门。
早春的夜风,卷着河道的潮湿气息涌进来。窗外空空如也,并无可疑人迹;河面映着完整月色,波澜无惊。
白檀已躲进自己房间,窗门都来不及阖上,就怕被泽兰听到什么动静。她靠着冰凉墙面,捂着胸口感受心跳,原来做贼心虚是这种感觉!
方才听见“白玉猫”几字,她下意识伸腿想挠肚子,岂料脚上绣鞋踢到窗台,害她差点儿掉进河道。
说来也怪,世间不乏围剿白玉猫之徒,那泽兰却想聘一只来养?还有芙蓉嘴里的神医,原来世上竟还有人愿救治白玉猫啊!
等等。
那医师姓什么来着?
「庄。」铛铛随口提醒,继而催促道,「知道趴人窗口是不好的行为了吧?赶紧的,趁夜色渐浓我们下井去!」
“庄……”白檀却愣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一张白皙到几无血色的面庞。那张俊秀淡雅的脸上永远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即便在活埋她的那一天。
「你在想什么啊?」铛铛感受到白檀心底无端涌起的惧意,思及往事便劝慰道,「天底下姓庄的医师多了去了,况且时隔八十一年,虐杀你的那个怕是早成了地下的一堆白骨,多思无益!」
可白檀却不受控地惊恐了一夜。
一闭眼就看到自己浑身毒针,含土咽气的画面。
翌日一早,她忙不迭地去找柳绿,问她是否听说过琏州城里有位姓庄的神医。
庄神医的大名柳绿自然听过,可他不住城中。其人行动不便以轮椅代步,却坚持每月来城中替去不起医馆或不方便去医馆的病患义诊,其中便包括寻笑坊、秦语楼这等伶楼中身份轻贱的艺伎。
在柳绿口中,那位庄神医妙手仁心,谈吐不俗,还长了张剑眉星目的俊逸面孔,实是城中不少贫苦女子的心头好。可惜他双腿残疾,恐怕不能人道,不然他那医庐怕是早被媒婆子踏破了门槛去。
“双腿残疾,轮椅代步。”白檀将自己浸在寒凉潭水中,唇齿不住地打颤,“铛铛,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稳住心神,别在修炼时胡思乱想!」铛铛清楚,这是小白挥之不去的梦魇,若不让她探个究竟,恐怕真要被梦魇折磨一辈子,「你不想再被虐杀一次吧?待学会御风避险,咱们再去瞧瞧那个庄神医。」
今春第一场细雨过后,潮湿的小风中混入泥土的清新。
清晨,几只雀鸟落在梧桐枝杈上叽叽喳喳。白檀跃出废井仰头一看,不由舔了舔上唇——好肥的小鸟。
据柳绿所说,每月这几日便是庄医师来城中义诊的日子。
待她饱餐一顿,再去寻那医师不迟。她盯着枝头,轻手轻脚挪到树下,打算趁其不备发起猛扑。
不想没等她进攻,雀鸟便被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一哄而散——“白檀!你还敢回来!”
白檀转头,见一头戴白纱帷帽的女子冲将过来,手里攥着一块石头像要与她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