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灵力……他,不是凡人?
她也曾在不周山凤悬宗内见过许多凡人仙修,他们身上溢出的灵气中满含人族气息,而泽兰的……她嗅不出来,却又无端觉得熟悉。
“别急着走呀,”少年冲她摊开手,上面是一张银票,“钱不借了?”
白檀眼巴巴看着那张银票,小手犹豫着将伸未伸。
思忖再三,她还是拿起银票,还特地补充道:“我会还的,还有我没偷玄石。天灾人祸并非因我而起,我也是受害者。借此谣传屠戮猫族者,本君定不会放过!”
话音刚落,便有北风疾来刮灭那三簇蓝火。
白檀抚下帷帽垂纱,一甩袖便走出雅间,背影何其坚决。
丝缕茶烟间,泽兰摘下腰间酒壶仰头痛饮,辛辣感顿时深入肺腑。他随手擦掉下颌沾染的酒液,目光沉沉落于那人离去的方向。
浓烈的酒香,霎时冲散春茶的清新。
有如闲逸猛遭刺激绞缠,其中滋味丝丝入扣、耐人寻味。
“殿下,就这样让她走吗?”藏纳现身,似乎只待一个指令,就能飞扑出去剿杀猎物。
泽兰压低眼皮,沉声道:“我自有打算。”
“殿下拿回缚灵戒不久,积蓄灵力尚需时日。毕竟不便让君上久等,不如让臣——”
见藏纳微眯鹰眼,精光毕露,泽兰回以一记厉眸道:“没有本殿下允许,休得动她分毫。”
“可是——”
“退下!”
思及君上指示,既然是殿下主动提出以玄石换取自由,那藏纳及其麾下只管听命行事即可,无需过多插手。
故而,他敛住杀意弓腰垂首道:“臣,遵命。”
白檀匆匆下楼,适逢一行十余人拾级而上,迎面一双男女并肩而行,恰好挡住白檀去路。
为首的青年男子赤衣金袍,仪表堂堂。
其发冠所嵌之乌金宝石黑亮胜玉,这般成色不似凡间俗物。此人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氏族风范,见有女客下行,当即侧身相让。
与他同行的黄衫女子亦容颜绮丽,颇有些异域风情。
可她却无半分谦让意思,双手环胸抱剑而立,似乎在等白檀识趣退让。
“借过。”白檀耐着性子开口。
却不料那女子声色傲慢:“是本姑娘先踏上这楼梯,要过也是本姑娘先过。你们中原女子连基本的先来后到都不懂吗?”
说着,她故意敲起剑鞘抬高音量道:“借过!”
紧跟着,她身后十余名白衣青衫的年轻修士齐声高呼道:“借过!!”
这般动静,引得茶楼里的客人们争相侧目。
——嘶,仗势欺人?
白檀恼得一掀垂纱,正欲理论两句,却在看清女子容貌刹那双瞳一震,脚下不自觉后退绊到台阶。
竟就一屁股跌坐下去。
“姑娘,可有受伤?”那金袍男子躬身去扶,赤金色衣摆旋即垂落在她脚边。
这如夕阳浸染过的赤金色……白檀眉心一颤,双目迟疑着缓缓上行,最终定格在那人清正俊毅的面孔上。
那双深棕眼瞳,数百年来保持着一贯的侠义正气,此刻映出少女姣好却愕然的面容。
——怎么是你?
——我以为,你我十辈子都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