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冷冷看着壮大汉,还是不吭声。
洪二却怒不可遏:“倘若你家老爷是乌龟,我家老爷像他,也得听你龟孙子的呼唤?”
洪三宝听看觉得别扭,忽然发现不对,斥责洪二:
“拐弯抹角骂老爷,你真放肆!”
洪二忙说:“老爷恕罪,我骂他家老爷呐。喂,你家老爷是不是乌龟?”
壮大汉冷笑道:“你将舌头割下来,或许能活命,我家老爷是钟鼓司太监。”
“太监跟乌龟有什么差别呢?”
壮大汉阴着脸喝道:“混蛋!我家老爷是钟鼓司掌印太监,你小子活腻了?”
洪三宝打个冷战,就算爹妈多给他生十个脑袋,他也不敢得罪钟鼓掌印太监刘瑾。
他忙离座躬身亦步亦趋走到壮大汉跟前。
“下官文安县令洪三宝,不知这位爷如何称呼?”
刘瑾的奴才,他都得称爷。只要能让他跟八虎搭上关系的,都是他的爷。
他笃定地认为,八虎执掌司礼监,权倾天下是迟早的事。
壮大汉洋洋得意说:“老爷我叫梁洪,我们家老爷在河北有块地,交给我总管。”
洪三宝一听这话头都大了。他知道梁洪这个人,也想巴结他,就是没有机会。
这年头招摇撞骗的多着呢,他也不能凭一句话相信他是梁洪。
该怎么办,洪三宝一时拿不定主意。
恰在这时,有个三十左右岁、下巴光溜溜的男子带着一伙人走进来,又尖又哑的公鸭嗓子冲梁洪嚷道:
“小梁,怎么赶在我前头了,咱俩到底谁请谁呢?”
洪三宝却认得这个人。
他是鹰场的监守中官,名叫蔡昭,跟来的是他的手下。
梁洪待要开口,洪三宝已拉着蔡昭说:
“真巧呀,怪道我这两天眼皮子直跳,原来要遇到您这个大贵人呀!”
蔡昭身子一挺,亲热地说:“哟,这不是文安县尊洪太爷吗?”
洪三宝忙拜下去:“哪敢称尊称太爷呢?折杀下官了,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梁洪揪住洪三宝:“你们先别套近乎,咱们的账先算一算!”
洪三宝连连称是,招呼洪二过来,绷着脸说:“洪二,你将舌头割了罢!”
洪二陪着笑脸说道:“一句玩话,老爷怎可当真呢?”
“不是老爷我当真,而是你要不要自己的命。”
蔡昭问:“出什么事了,说给咱家也听听。”
洪三宝将事情略略说了,蔡昭惊叫起来:
“辱骂刘公公,这还了得,割舌头算便宜了,还不快快动手!”
洪三宝戳着洪二的脑门说:
“听见吧,不是老爷我为难你,是你自己要不要命。刘公公是当今圣上的大红人,他一个喷嚏能砸死你一家子,割舌头真真便宜你了。”
洪二哭丧着脸:“我好意为老爷挣面子,孰料惹下滔天大罪,老爷呀,求你帮我说两句好话啊。”
“你怎么不开窍呢?不是谁要为难你,实在是你罪不可赦。”说着招呼其他差役:“都愣着干啥,洪二自个儿下不了手,你们不帮一把吗?”
差役们捉拿洪二,要帮他割舌头,终是于心不忍,一时没能得手。
梁洪告诉洪三宝:“你跟我们老爷一模一样,就差你比他多一部胡须罢!”
蔡昭说:“是吗?咱家无缘见识刘公公,倒要好好从县尊脸上认一认。”
洪三宝左扶右搀拉着他们来到刘公子面前,说:
“这位是宣大总督刘大人的公子刘仁刘公子。”
刘公子觉得结交内官和内官的奴才,将有损他的身份,也就不大搭理蔡昭和梁洪了。
蔡昭和梁洪用不着抱大官的大腿,对刘仁也是冷冷的。
钱宁忽然出声招呼蔡昭:“小蔡,你不认得刘公公,总不会连我也不认得吧?”
蔡昭回头看到站在柜台边的钱宁,吃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儿跌出来:
“哟,怎会是钱公子呢?我大半天没瞅见,可不是屎糊了眼睛?”
边说边走过去,拉起钱宁的手,亲热得不得了。又回头招呼洪三宝等人:
“快过来见过钱公子。”
洪三宝一见情形就知道钱宁的身份非同小可,暗暗庆幸自己给刘仁饯行,平空认得几个贵人。
他忙不迭疾趋过去,一个劲告罪,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