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让人笑话。
他随着女主人穿过堂屋,来到后花园。
弹琴的人,在稻草铺顶的亭子里,恰见他双手奋力一挥,一曲便结束了。
那人拿起酒杯呷一口,望着纷纷扬扬的雨天发呆。
正是百花齐放季节,后花园随山势构成,四下里紫姹嫣红。
一条九弯八曲的回廊通往草亭。
钱宁随女主人来到草亭,见那人约摸四十来岁,额头宽阔明亮,眉宇间隐隐透出放荡不羁的气势,骸下一部又稀又长的胡须。
那人站起来道谢,女主人笑吟吟告诉他:“这位跟你一样,也是不速之客。”
桌子上仅一只酒杯,他竟是自酌自饮。因见琴心痒,停杯抚曲一阙。
那人见钱宁气宇轩昂,便抱抱拳道:“在下张文冕,公子如何称呼?”
“幸会幸会,在下钱宁。”
张文冕又向主人施礼,问:“打搅许久,承蒙主人惠赐酒菜,还不知道主人如何称呼?”
钱宁料到主人给他酒食,此时才与他见面,因此不知道这半老徐娘就是主人。
当然,或许他打听的是山庄的男主人。
“这就不便相告,二位喝酒弹琴,雨一停自行离开吧。不瞒二位,我们搬来十几年,从不曾有客人上门,我们也不跟外人来往。两位能进来纯属凑巧,也算是缘份吧,怠慢的地方,请见谅。”
仆人重整菜肴杯盘布好。
她们都是有年纪的女人,对钱宁和张文冕似乎充满好奇心。
女主人谈吐不俗,钱宁心想男主人应当也非俗人,倒想见一面,便问:
“如此良辰美景,主人惠赐佳肴,何不请你家先生来共饮一杯呢?”
女主人扑嗤一笑:“主人就我一个。”
她这么一说,张钱二人都有点局促不安,女主人看在眼里,便说:
“恭敬不如从命,我还想听钱公子说说宫中的事。”
“在下官职低微,知道有限。”
张文冕问:“公子应当了解内官吧?在下刚才挨一闷棍,听口音竟是一伙小内官。”
原来他刚才冒雨赶路,林中冲出一伙不长胡子的强人打他一闷棍。
他从马背上跌下来,并没有昏死过去。
那伙人用公鸭嗓子说话,而且抓他的卵子,手段又阴又损,张文冕断定他们是一伙小内官。
“打闷棍的肯定不是内官,类似的案子在京城一带时有发生。羡慕内官的,往往私自净身,虽然朝廷屡屡下诏禁止,可也禁不住。他们明知朝廷收用新官人有限,仍指望谋得出路。总有净了身却找不到门路的,俗称‘无名白’,生活既没有着落,回家又没脸见人,只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女主人不住地说:“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张文冕却说道:“真正的太监也要糟殃了,到时候没准比他们还惨。”
女主人一听就急了,忙问:“难道宫中即将逆乱?”
“那倒不至于,我们不谈国事,还是喝两杯吧,幸勿辜负眼前美景。”
女主人喝下两杯女儿红,忍不住又问:
“不瞒张先生,我家有亲戚在宫中,我很担心。先生到底听到什么风声呢?”
“新皇帝登位快一年了,能不乱吗?”
女主人惊叫一声:“新皇帝登位?那位皇帝殡天了?”
钱宁与张文冕对视一眼,二人满脸都是疑惑。
钱宁问:“你们从不跟外人往来,连里正、甲长也从不上门吗?”
他心里嘀咕,眼前物事,岂非活脱脱的世外桃源?天皇老子全管不着,连皇帝换了也不知道。
“我这儿里正甲长管不着,从不上门的。”
“院门外不是有几辆马车吗?”
“你的意思是几个男人跑进跑出,算是与外人往来了?可他们不算人,全都又哑又聋。半个月送一次吃用的,东西放好便走。院门只有他们来才打开。也刚好大雨,二位才进来了。不然,对面山脚下有人盯着呢。十几年,那伙人都养懒了,好几年没来监防了。”
庄子太过诡密,女主人又似乎故弄玄虚,钱宁又多提防几分了。
他没有再问下去,似乎多问几句会多出几分危险。
他问张文冕:“照张先生说,新皇帝即位都要出乱子吗?以前换皇帝咋就不乱呢?”
“以前不一样,以前几位皇帝登基时都成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