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过上一把掌柜的瘾,直接去西苑豹房。
西苑开店铺后,他见御史没有吭声,便在去年的六月份大规模兴建豹房。
春节期间正德一直住在豹房。
住在豹房,他得到意外的惊喜。
原来住在乾清宫,宫中耳目众多,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一个新政令尚未发布,各方势力已准备阻碍,以致行政不畅。
住进豹房,全都是亲信,明显感到政令畅通,如臂使指。
正德也因此害怕。每个人都义正辞严,但大都为私利。大明政治烂透了。
豹房是正德自己设计的,他将殿宇设计得好比迷宫,若非熟门熟路,进去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正德拒绝平庸,他住在豹房里不仅因行政改善很有成就感,而且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祖宗建的宫殿,正如老太妃说的鬼气森森,总让正德浑身不自在。
气势恢宏的宫殿似乎无形的条条框框,沉重地压在他身上。实则是无数的吸血虫叮在大明朝这个躯干上,让他深感力不能胜,几近窒息。
以豹房为中心,政令畅通,他似乎才呼吸到新鲜空气,并有信心打死身上的吸血虫。
内官于经是西域人,他已离开刘瑾,在马永成身边办差。
正德住进豹房后,于经弄来的二十几个西域女子,让正德大为着迷。
为着更热闹些,正德让他的义子们也住进豹房。
既然令行禁止,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胡天胡地混玩,整天击球走马、放鹰逐犬,以此来排遣失余甘的苦闷。
他指派廖堂和潘干与内阁、司礼监联络,有大事通过他们奏报。
会试将近,焦芳和内阁另外三个大学士闹得很不愉快。
事情还得从满刺加入贡说起。
正德二年满刺加使者端亚智入贡,使团中有个通事名叫亚刘,本是江西人,原名叫萧明举,因犯罪逃到满刺加,改名亚刘。
亚刘贿赂大通事王永、序班张字和礼部郎侯永等人,伪造印符,沿途骚扰驿站。
他们回国到广东时,亚刘谋杀端亚智,将朝廷赏赐的财物洗劫一空。
焦芳因为彭华的缘故深恨江西人,广东上报满刺加使者被劫杀,正是乡试忙得不可开交时。
焦芳就在奏章的拟票上批奏:
“江西士俗,故多玩法,如彭华、尹直、徐琼、李孜省、黄景等,多被物议。宜栽减解额五十名,通籍者勿选京职,着为令。”
他批奏中的“解额”就是各省举子应试的名额。
举人参加会试每个省都有定额,南北直隶省最多,以一百人为限,其他各省参差不等,云南最少,只有二十名。
焦芳一下要裁减江西五十名,而且做官的都不能当京官,这样的大事他哪能自个儿打板拟批呢?
其他三个大学士李东阳、王鏊和杨廷和当然不干。
他们一看到焦芳的批示就跟他闹起来。
焦芳虽然年过六旬,脾气还是大得很,一上火就双眼红赤,粗着脖子大声嚷起来:
“江西有什么好东西呢?宋朝王安石、元朝吴澄不都是江西人?我看江西的乱臣贼子应当向天下公示,从今往后不要轻用江西人。”
杨廷和忍着气说:
“你因为一个盗贼将江西人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要裁减江西的解额,内阁这么处理事情能让人心服吗?什么地方没有出过奸贼呢?再将宋、元人物也翻出来,就不怕贻笑天下吗?”
焦芳脖子一梗说:
“难道不是这样吗?江西出过这么多乱臣贼子,内阁用人不予考虑,是对国家不负责。”
杨廷和年轻气盛,文斗搅不清就想来武斗,他捏起拳头要往焦芳身上招呼。
李东阳和王鏊忙劝住他。
李东阳比较了解焦芳,而且这事也不是内阁说着算,票拟其实就是请旨定夺,最后打板的是刘瑾。
他私下里对杨廷和说,跟焦芳论理徒费口舌,还得罪他,不划算。
后来刘瑾拍板,同意裁掉江西五十个名额。
李东阳等人据理力争没能说服他,便想利用张彩出面摆平。
张彩已升任吏部右侍郎,因为用人问题跟焦芳也有矛盾。
原来焦芳仗着刘瑾撑腰和阁老的身份,不时开出名单要张彩照单提拔。
张彩应付不过来,不能全如焦芳的愿。
但他跟刘瑾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