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忽视的征兆。
当年跟朝臣斗,他们不也被正德深深宠爱?可还是差点儿死在朝臣手里。
他们深怕再来一次政变,莫名其妙死个不明不白。
因为刘瑾怨毒已然极深。他们探知,刘瑾劝正德要杀掉丘聚!
刘瑾还会寻找机会,向他们下毒手,而这种事防不胜防!
送别丘聚时,他们商量的全是找机会先下手为强。
弄成这样子,他们也没有想到,也不愿看到这种局面,然而已经欲罢不能了。
余甘虽做大官,仍住在正德的千户府。
少年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正德仍旧向她学闽南话,教她弹琴写字。
余甘在官场上磨练这么久,仍然很笨,几个月下来,还是一曲都弹不来,认字也是略识之无而已。
大凡有点才气的女子,有情绪时往往像一匹受伤的母羊,自矜才华时又活像一只刚下蛋的母鸡,举手投足之间矫情作态。
正德倒是喜欢余甘有点笨的样子,他觉得余甘才是真正的女子。
上帝为男人创造女人,原要她们这样的,聪明过头的女子曲解上帝的意思了。
他与余甘相处,就有归家的安宁。
追根究底,这种安宁才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照正德至高无上的身份,喜欢一个女孩子,理所当然要将她抱上床。
他与余甘有肌肤之亲,但获得这份安宁,已消除他的男女之欲。
守着这份安宁,他一点不怀疑他们会相处到天荒地老。
正德喜欢有点糊涂的人。
刘瑾一半清醒一半糊涂。
李东阳有可无不可,闲着就跟酸文假醋的门生谈经论道。
这两人帮他处理大政。
平时,又有一个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女子常常陪伴着他。
想起这三人,他就会觉得他其实挺幸福的。
不仅张文冕看清刘瑾的处境岌岌可危,朝中许多大臣也看出来了。
李东阳当然不例外,他一直寻找机会扳倒刘瑾。
终于有一次机会。
李东阳利用这次机会先搞掉焦芳。
焦芳倒霉,跟李东阳的门生邵宝不无关系。
邵宝时任漕运总督,刘瑾要他弹劾平江伯陈熊。
陈熊刚由湖广调到漕运。
他在湖广任上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刘瑾决定拿掉他。
陈熊到漕运成了邵宝的同事,所以刘瑾要邵宝弹劾他。
邵宝不干。
“陈熊是功臣的后代,刚到漕运,在漕运没有大的过错,我拿什么弹劾他呢?”
那时候刘宇还没有被刘瑾赶走,刘瑾派他和焦芳说服邵宝。
焦芳说:
“平江伯劣迹斑斑,百姓恨不得吃他的肉剥他的皮,你弹劾他为百姓出一口气,是好事,不要有顾虑。”
邵宝听不进去。
“他的情况我仅耳闻而已,怎可捕风捉影弹劾呢?”
李东阳深知邵宝为人正直,有能力,可不大会变通。
这一天,他在内阁听说邵宝被刘瑾叫到河边直房,心里一直为他捏一把汗。
他不断差人到河边直房打探消息。
传来的消息让李东阳暗觉不妙,邵宝说什么都不肯弹劾陈熊。
最后一个消息,李东阳坐不住了,忙找刘瑾说情去。
原来刘瑾软硬兼施,都没能说动邵宝,一怒之下猛拍一下桌子。
神经线绷得紧紧的邵宝,吓得小便失禁,溺了一地。
李东阳得知,知道坏事了。
照邵宝的个性,受此奇耻大辱,没准不想活了。
从内阁到河边直房这条路,李东阳不知道走过多少回,几乎没有一回不是替别人向刘瑾说情。
他在路上听说邵宝押去左顺门听候发落,忙又折回来。
他得先安慰他一下。
邵宝垂头丧气站在左顺门旁,由四个锦衣卫校尉看守。
正如他所料,邵宝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死透了。
邵宝见他来了,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嘴巴哆嗦着,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李东阳好言安慰。
“你不要担心,我这就找刘太监去。”
说着吩咐锦衣卫校尉:
“你们护送邵总督到我府邸去。”
几个校尉脸有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