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想起朱恩,便说:“这年头当官的原是更喜欢强盗。”
“要杀他们的是个女孩子,和两个男人,凌十一和吴十三先在公公们府中东躲西藏。他们躲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现在躲在我府中,我能不怕吗?”
“倘若对方是好色之徒,你的衙门危险就大了,就算凌十一和吴十三没有藏在那儿,他们迟早也要找上门的。”
“我都怕成这样了,钱大人还有心开玩笑。这年头大伙都怎么样了,拿强盗当宝贝。前天苗逵苗老爷子找我,说他有个朋友落在宁都堂手里,好像叫杨虎吧?非要我帮忙。天可怜见,过去那么威风的大太监,才退下来几天,就没人买他的账了,竟找我这小乌龟官帮忙。”
“你可别也看不起他吧。”
“哪敢呢,苗老爷子给过我许多好处,人家一不得意就瞧不起人家,那不是小人吗?”
“瞧你急的,开个玩笑罢。”
臧贤哼一声,生气地说:
“我这人最开不起这种玩笑,一传出去假的也变成真的。”
“是我不对。咳,义父去世后,人情冷暖我受得还不够吗,除你和刘印公外,竟然没人理我。”
闲话少说。葛儿将李四母子安顿在新宅子,刘府几个兵丁暂时留下护院,他在傍晚时回宫了。
刘瑾不在,于经约几个要好的内官吃西瓜斗草消闲。葛儿一进去,他便笑着说:
“才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们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
“都说你干的好事,前回提议咱这些不带把儿的给万岁爷送礼,将户部尚书韩文捎上了……”
葛儿忙摇手说:“不要乱说。”
“怕什么,宫中都知道了……”
葛儿截下他的话头说:
“我一点都不知道,别捎上我。”
“好好,你不知道。韩老爷子拿不出四十万两银子,急得就要抹脖子上吊。”
又指着身旁的小内官说:
“他一个亲戚在户部,说韩老爷子让逼急了,打算削发为僧呢。”
葛儿不敢参与谈论,借口跟于喜有约,离开刘瑾的直房,往新房钟鼓司找于喜玩。
马永成带人风尘仆仆从东华门进来,一见葛儿便问:
“宫门快上锁了,你上哪去?”
葛儿恭恭敬敬回答:
“去钟鼓司衙门。”
“别耽搁太久,你们印公回来告诉他一声,我办的事办成了。”
葛儿问什么事,马永成说:
“你照着说便是,他知道的。”
葛儿在宫门下锁前回刘瑾的直房,刘瑾也已回宫,正打算去菜户住处蹭饭。
葛儿将马永成交代的话说了。
刘瑾点点头,“知道了。”
晚上服侍刘瑾睡觉,于经和丘得都在外室,葛儿悄悄说:
“宫中盛传给万岁爷送礼的事。”
刘瑾皮笑肉不笑问:“传得怎么样?”
葛儿摸不着脑袋,说:
“传出去对万岁爷名誉有损。”
刘瑾敲了敲葛儿的脑袋:
“笨呀,你这小子。须送礼的人多着,捂得住人家的嘴巴?”
接着放低声音说:
“你要留心各地镇守送礼,这才是大事,传出去不得了。宫中送礼,小打小闹,就当万岁爷玩过家家罢,明白不?”
第二天,刘瑾带着葛儿面见正德。正德正在乾清宫中毒打一个小内官。
见到刘瑾,正德放开小内官,怒气冲冲说:
“滚远一点。”
小内官连滚带爬跑了。他的上司都晓得正德的脾气,知道小内官挨打,正德未必不喜欢他,也不找他算账。
刘瑾不问正德为何生气,就请正德令殿内的内官回避。
正德知道他想说什么,驱散左右,便说:
“大伴,这办法不好吧,韩文一连上好几道奏章,老头子看来真急了。”
“万岁爷,不是说好让他急吗?干大事不忌小怨。告诉万岁爷好消息,马永成、谷大用、张永、丘聚等人分头行动,河南刘琅、辽东刘恭、陕西刘云都愿意拿出二十万,梁裕、刘景愿出十万,其他的路途遥远尚未回复,估计至少十万。奴才忙着团营操军,没有及时奏报。”
正德喜出望外,不过心里还是捏把汗。
“前回雷击郊坛兽吻,谕群臣修省,多有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