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强颜作欢招待留下的人,心里却琢磨着得罪何方神圣。
他跟臧贤虽然没有深交,但面子上还过得去。
若非有人要搅他的场子,臧贤不会无端涮他。
可他在官场混圆滑了,晓得倘若要整死他,无须不伤筋动骨先来一下。
最大可能是瞧他不顺眼,想开他玩笑而已。
不知让狐骚味冲昏脑袋,还是想通了,过一阵子他就看开了。
毕竟正德、钱宁和葛儿三个重要客人并没有离去。
洪三宝想通后打好主意,岳父送的嫁妆也不要了,连同贺礼全孝敬这三个人。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他们才是他的指望。就在这时,门房进来报告:
“吏部张郎中张老爷到!”
话音甫落,就听见一阵朗笑,接着传来洪钟般的声音:
“洪老弟小气得很,新婚大喜也不请我喝喜酒!”
随着说话声,一个伟岸洒脱的男人大踏步走进来。此人胸前飘着五绺长须,神采奕奕,正是回原任的吏部文选郎中张彩。
他对趋上前的洪三宝不理不睬,径直走到正德坐的这桌,大马金刀坐下来,自己倒一大杯,一口气喝干了。
就这么一杯,便醺醺然乜斜着醉眼,转身在洪三宝肩膀上拍一下,似笑非笑说:
“洪老弟可知朝廷正大力整顿吏治吗?”
洪三宝是吏部主事,哪会不知。
“都是皇上圣明,相爷有魄力。”
“尚书闵圭、张升相继勒令致仕。张升只不过选秀女时将隶写成吏,这会儿官就没得当了。《通鉴纂要》只错几个字,侍郎学士刘机夺俸,二十几个参与编纂的官员削职为民,连李阁老都差点脱不了关系。这一番吏治是动真的,有史以来都少有这么认真的。”
洪三宝听出不对劲,愣愣说:
“大人说的,卑职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