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念,遂弃之不顾,久之,村荒无人知。赵英隐于其中,耕食自足,独享其乐,虽孤寂,然幸福也。
沉默在气息间弥散,赤裸裸的残酷立于眼前,脚步却未曾停歇。在赵英的带领下,一行人找到了她的住所。残垣断壁中,异常整洁精致的小屋,像是腐败蘑菇中的一颗白嫩豆腐,突兀且扎眼。
“这边是我的寒舍了,”赵英讪讪一笑,“自那姑娘自裁,家里就我一人,您请便。”亓花落轻轻探查了下屋内气息,挑了挑眉,却未说话。
在屋内透过窗户向外望去,一条幽静的小路犹如母亲和孩子的脐带,连接着安良村和小树林。极目望去,苻商蓦的发出一声惊呼:“!那里吊着个长竹筒!”
亓花落寻声望去,狭长的树林中,隐隐绰绰描摹出一个细长的黑影。
“那是…?”她望向赵英。赵英不语,只是摇了摇头。亓花落也并未追问,她收回目光,郑重的注视着赵英:“请告诉我吧,神女的生辰和死期。”
表里阵,一种耗费大量气血转换表里世界的阵法。进入里世界后,精神力强大的阵师可以精神力为单位拨动时间。简而言之,便是回到过去,仅能视而不能改矣。
“嘶……”亓花落咬破手指,微微吃痛,运转体内真气送出源源不断的血液。她很久没画过如此复杂的阵法了。以死者生前之物为引,以鲜血为媒,以生辰为起点、死期为终点,画阵。
血液在粗砺的地面上干涸,呈现暗红色的痕迹。圆滑的曲线勾勒出繁复精美的纹路,赵英找来的神女生前常带在身边的帕子置于阵中心,泛起苍白的的光华。
亓花落额头冷汗涔涔,过量的消耗气血使她面色微微发青,根本没机会思考赵英从何找到此物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她双手轻轻颤抖,指尖的疼痛不知放大了多少倍,但在纷乱的思绪中犹如一根引线,点燃脑中密布的神经。
“轰!”烟花爆炸了。此时亓花落抬手,阵法的最后一笔已然落成。周身的世界像是干掉的壁画一丝丝皲裂、剥落,露出背后刺目的白光。
扎眼的亮度和炽热的温度使三人齐齐感到一阵眩晕,再次强撑着睁开眼时,世界全部变成了清洗多次的麻布般的黄褐色,如同古老的水彩画,泛出了古旧的涟漪。
“现在是什么时候?”苻商晕晕乎乎的声音似从天外飘进亓花落的脑海。“那要根据这帕子呆在祁小梅身边的年份了,”亓花落定了定神,稳住了身形,“快走吧,见到祁小梅就都见分晓了。”
三人行走在泛黄的天幕下,安良村像被泼上了一桶清水,朦胧着的茶渍如水波纹般退下,露出了她原本的色彩。
那时的安良村还有着热腾腾的生气,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是飞檐翘角的木质阁楼,古朴而典雅。炊烟袅袅升起,与晨雾交织,是少女蒙上水雾的眼睛。
街道两旁,茶馆、酒肆、绸缎庄、药铺林立,门楣上挂着的匾额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吱呀的声响。虽这狭窄小道不供马车通过,但布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回响,唱出一首不知是喜或悲的曲调。
嘉元二十一年,祁小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