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出现了“小秋”的身影。她轻轻地伸手,身影变成了碰碎的泡沫,随着阳光闪烁出七彩的亮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位于高高的悬崖边。
骆珂看呆了,反应过来后,手中不知不觉多出了一纸信笺。“这是送子神明大人给我的救赎吗,”脑中恍然出现千百个念头组成的字符,最后组成了一句话。
“我要写信!”
从今往后,每每当祁小梅有空,她就会来到这里。桂树,本是阔叶小乔木,可这棵树却反常的大,颇有些遮天蔽日之感。桂花的浓烈香气冲进肺中的每一个分子,似是能把人溺亡在其温柔怀抱之中。
碎金扑簌簌下落,视线中撞入树下老旧泛黄的信箱,一直定定的伫立着,被沉重的思念快速腐朽成骨。信箱边的长凳上,“小秋”就坐在那里,像一封写满了故事的信。
往信箱里投入一封无人回答的信,一次又一次的,近乎虔诚的相信着骆尽秋会看到,就像她期盼能找到骆尽秋一样。
信封越积越厚,祁小梅心中暖洋洋、沉甸甸的,这一封封信似是有万吨重,替她扛起了生活的苦难。
“神明大人会保佑我们相见的。”她心中落寞的想。
岁月不居,时光倏忽而过。时光如流,眨眼间,已别一年之久。祁小梅就这样一封又一封地写着,自欺欺人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小秋能看到,她不会忘记自己,她敢爱敢恨,有着阳光般热烈的生命力。
可是理智清晰地击打着她的大脑,传来阵阵令人难以呼吸的钝痛。祁小梅知道,自己不过是在清醒的美梦里罢了。
这一年来她无数次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骆尽秋的身影,只能无助地祈求神明,祈求安良村信奉数年的送子神大人能让她再见到小秋一面。
锄地,翻地,灌溉,拔草……日子这么枯燥的过。秋风带来桂花的芬芳,思念令其变得绵长。在日日夜夜的祈祷中,不知是送子神的福泽还是其他,祁小梅对骆尽秋的感情越来越深。“小秋”总在她深陷过去的噩梦中时,伸出那双光滑白皙却有力的双手。
在祁小梅被要债人虐待的奄奄一息时,总有温暖气息附在耳侧,轻轻捧起她鲜血淋漓的脸颊。
在祁小梅被亲生父亲浇了一身啤酒时,总有人静静为她披上干燥热乎的粗麻衣。
在祁小梅回忆再也回不去的、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时,总有默默的拥抱环住她的身子,为她擦干眼泪……
祁小梅无数次被梦魇缠身,“小秋”就无数次挡在她身前,微笑着对她说“你已经够坚强啦,接下来也多多依靠我一点吧。”
冬去又一年,眨眼间挣扎着生长的祁小梅到了15岁的年纪。她对父亲的厌恶却越来越深,有时甚至故意将他灌醉,一人逃到桂花树下睡觉。
祁小梅总觉得自己对“小秋”产生了不同于儿时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模模糊糊却令人安心。
这种安心感,和父亲嘴中吐出的“爱”字不一样,不是令人痉挛的,令人战栗的“爱”,而是一种淡淡的,清芳似桂花的喜欢。
树枝头的鸟儿在光辉下悠悠鸣叫起来,天色像是盛放的牵牛花,颜色一点点变浅,辰时到了。
亓花落缓缓合上日记本,将它小心翼翼地摆回原位。心中洁净的宣纸被狠狠画上一道墨痕。“就到这里了。”她望向看呆了的苻商和表情晦暗不明的赵英,艰难吐出字句。
里世界的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