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饮枪而亡,却不能同样蛊惑宇文将军一般。”杨玄瑛听罢,苦笑而道:“宇文将军天生神力,又是天命所归,一柄金杵就能扭转乾坤;而兄长与小女子,无论怎般努力,却终究还是敌不过天命绝情如此。”闍那崛多淡淡笑道:“正所谓尽人事,知天命,女施主此时人事尚未倾尽,又如何敢妄言已知天命?”
虽知闍那崛多意在好言相劝,但杨玄瑛心烦思乱,苦闷不堪,胸中郁结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得开来。忽转念又想到往后孤苦一人,无所依托,她心中茫然,便俯首拜道:“大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就请容小女子遁入空门,以解悲苦。”闍那崛多慌忙将她扶起,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尚有尘缘未了,又怎能出家?女施主快快请起,莫教宇文将军见笑了。”杨玄瑛一听,顺着闍那崛多声音回头望去,只见宇文博已不知何时远远立在了那里。眼下仍不愿再见宇文博,她当即站起身来说道:“宇文将军恐有事与大师商议,小女子就此告辞。”说着便转身离去。
宇文博见杨玄瑛独自走开,也未去追,径直走到闍那崛多面前,施礼问道:“杨姑娘伤势似乎已无大碍?”闍那崛多还了一礼,答道:“女施主已无性命之忧,不过心病未除,恐今后烙下顽疾。”宇文博说道:“家父有令,明日即将前往江都,不知何时能归,弟子担心杨姑娘独自一人再此遭遇不测,故欲带她共往江南,还请大师相助,将她说服。”闍那崛多点头说道:“宇文将军远行,将女施主独留于此,确实多有不便,老衲今夜自会再去劝她。”宇文博又是一拜,说道:“如此谢过大师了,杨姑娘与弟子间存有芥蒂,弟子也不再叨扰了,明日清晨会亲自前来接她。”说罢他又与闍那崛多闲聊几句,至天色已晚,二人方才各自散去。
是夜闍那崛多又劝杨玄瑛。毕竟此番反隋事败,她已是朝廷钦犯,中原再无容身之处,也只有先往江南隋帝鞭长莫及之处去了再做打算,杨玄瑛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此后闍那崛多又拿出自己所译“韦陀经”相赠,教她按经中天竺冥想之法炼气,以修心养身,断除金杵留下遗伤。杨玄瑛谢过闍那崛多,收拾行囊,又见流云槊与紫鸾琴皆在,感念闍那崛多疗伤之恩,便拂琴一曲赠别。只是现下五味杂陈,愁绪万千,但琵琶曲声扬起,自出黎阳来诸事不断涌现脑海,尤其洛阳城内,避雨台上与宇文博两度交手,想来似恨非恨,似怨非怨,更是不可言宣。诸多心事,一落指尖,尽让琴曲将其袒露无遗,教闍那崛多听了,也只能一声叹息,这正是:
十里平湖染秋霜,乱红飞坠撩断肠。
落英丛中惊回梦,一曲琵琶诉痴狂。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