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见一队隋兵死死堵着门口,力敌数十黑衣人众。此处黑衣众个个孔武有力,挥刀抡枪,群威群胆,连连冲门,隋兵不敌其神勇,节节败退。而正此时忽有一声断喝,有若晴天霹雳,宇文博引了一支骁骑应声而至,杀入乱阵之中,他只挥杵一扫,便已打得黑衣众人仰马翻。宇文博出现在此,亦是情理之中,杨玄瑛在暗地里静静瞧着,也并未诧异,她自知远非宇文博对手,又担心自己于此处得久了再生杂念,于是趁着宇文博尚未发现自己,转身离去,又往寺中再探隋帝下落。
不过如今有宇文博带人杀入大明寺来救援,战势即刻逆转,未出一个时辰,黑衣众或死或伤,余者也纷纷溃散。寺中乱局已渐被隋军控制,而杨玄瑛在寺中转了两圈,依旧未见隋帝,以免节外生枝,她也不敢再作逗留,便出了大明寺去。山寺经此一闹已近黄昏,杨玄瑛独自正沿蜀冈东麓林中小道回栖身之所,忽闻林深处传来一阵打斗声音。此处尚距大明寺不远,莫非是隋兵追剿黑衣余寇,杨玄瑛耐不住心中好奇,想探探此番攻寺之人究竟何方神圣,便顺着声音小跑过去,正寻见七八个隋兵围斗一名女子。
那女子使一柄蝉翼青剑,左挑右刺,剑招却是有气无力,总慢人半拍,被几名隋兵围困轮攻,险象迭生,岌岌可危。那女子落难,杨玄瑛岂肯袖手旁观,她不假思索,取出流云槊,即一跃上前,横槊一扫,已撂倒两名隋兵。于此同时,那女子忽见有人加入战圈相助,回头看来,与杨玄瑛一个照面,两人均是兀然诧愕,那女子不正是醉云居的头牌琴茹雩。
琴茹雩一见杨玄瑛,转忧为喜,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杨姑娘快助我击退隋军走狗。”杨玄瑛知道她现身在此,必和黑衣众攻寺有关,而眼下若要问清她真实身份来历,也只有先击退隋兵再说,于是她一点头,旋踵提足,蹈空而起,金槊连刺带挑,直袭周围隋兵而去。这几个隋兵空有蛮力一身,武艺却是平平,结队上战冲阵倒是可以,与人单打独斗却是不行,几人接不住杨玄瑛三两招,即纷纷哀嚎踉跄而倒,没多久便已连滚带爬逃散而尽。
杨玄瑛击退隋兵,正收槊时,见琴茹雩又是猛咳一阵,咯了一口鲜血,瘫坐在地喘着粗气,于是便上前扶起她问道:“琴姑娘莫不是在大明寺中受了伤?”琴茹雩满腹怨气而道:“隋军中那个穿金甲、使金杵的好生厉害,便是教他给打伤。”杨玄瑛一听便知她说的那人定是宇文博,看来要寻隋帝晦气,还必须得先设法对付他才行,想到此处,她正欲问黑衣人攻山之事,琴茹雩却已缓过一口气来,支起身说道:“隋军仍在搜山,此地不宜久留,你我先寻个藏身之所吧。”此处确不是说话之地,杨玄瑛听罢点头而道:“江都城郊荒林中有个破旧祠堂,地处隐秘,你我就先去那里避避。”
夜静更深,月黑风高,荒林人迹罕至,只闻草木抖簌作响,偶又有三两只夜鸦迎风而啼。杨玄瑛扶着琴茹雩回到破祠堂中,又独自出去绕着祠堂探了一圈,确认无隋兵尾随追来,方才放心。杨玄瑛再回入祠中之时,琴茹雩已检过胸口之伤,服了伤药,正盘坐于地,调息养身,一见她回来,浅笑说道:“多谢杨姑娘再次解围救命之恩。”杨玄瑛担忧她伤情,便问道:“琴姑娘伤势有无大碍?”琴茹雩捂着心口,掩唇轻咳两声说道:“所幸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应无性命之忧。”杨玄瑛松了口气,又于琴茹雩对面坐下,继续问道:“今日攻寺的黑衣人众,可受琴姑娘指使?”事已至此,琴茹雩知瞒不住人,轻叹一口气说道:“不错。只可惜为山九仞,终还是功亏一篑,千算万算没算着那昏主穷途末路,竟然身边仍有如此高手死心塌地护着他,让他逃去了性命。”杨玄瑛说道:“琴姑娘如此周密部署去寻隋帝,莫非是报亡陈灭国之仇?”琴茹雩一愣,说道:“杨姑娘何出此言?”杨玄瑛说道:“秦淮水、金陵宫、乌衣巷、后庭花,还有临春、结绮、望仙三阁,琴姑娘若与南朝陈氏无关,又何必念念不忘这些建康旧事?”琴茹雩叹了一口气,缓缓垂下头去,沉默了半晌,忽显出一脸怨恨,愤愤说道:“实不相瞒,我本姓陈,乃高宗孝宣帝之女。那杨广灭我陈氏之国,囚我兄长,辱我胞姐,害我无家可归,他纵有万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杨玄瑛虽猜到她多半是南朝陈氏皇族遗民,却不料她竟是宣帝陈顼之女,后主陈叔宝之妹,她略感讶异。而此刻琴茹雩却反问而道:“杨姑娘身怀绝技,于这天下乱局之时偏来江都,想必也是有所图谋。不知前些日大闹离宫之人,是否便是姑娘?”既然琴茹雩已毫无保留,全盘托出,杨玄瑛自然也不再隐瞒,亦将自己身世及来江都目的一并如实告知。
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