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瞧见那修长的指节间有一颗淡淡的红痣。
“你不是新孕育的剑灵吗,按理来说,我是你认识的第一个人,谁教你的,这么贴心?”于清安沾了些许新研磨出来的墨,笑在嘴角边若隐若现。
白倾寒微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生疏地研磨着,哪怕做的是寻常小事,他也能做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上一个剑灵化作了束魔锁禁锢了自己,但是他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于清安:“可我印象中的魔剑,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倾寒抬头看她,眸光如照明月,“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于清安垂眸继续运笔,声音不急不缓:“魔剑之灵,要么凶残、暴戾、嗜血好战,要么冷漠、无情……”
“拒所有人千里之外。”
白倾寒放下墨块,灵气洗涤过持墨的右手,恢复其清透如玉之色。
他没有转移目光,眸光微冷地看着她,“那你为何轻易同我结契?”
“既知魔剑凶戾无情,不知魔剑也擅噬主吗?”
于清安:“……”
“可能是,我与‘魔’字有缘吧,见之亲切如故,所以我知它不会害我。”
“实际上,我的预感也是对的,魔气没有侵蚀我,炼化魔剑的过程也很顺利。”
于清安整理了一下墨迹半干的纸张,换了一本空白的继续写,语气闲散随意,似乎他们是多年未见,知根知底的老朋友。
“重影不是魔剑,也不属魔族之物。”
听见他冷淡的嗓音,于清安眉头微挑,她居然罕见地从中听出了一丝情绪起伏,似是不悦。
她抬眼看他,一袭黑银色的衣袍,压住了他几分似谪仙的气质,却越发显得深邃神秘。
“不是魔剑?”
“重影在很多年前,名为重明,是一柄诛魔无数的剑。”
他行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啜了一口后,便把茶杯搁回桌上,没再喝了。
“重明剑之所以会成为世人所说的魔剑,是因为它把所杀之魔的魔气,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
于清安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她看向桌边长剑,黑色的剑身上,那一抹银色极致显眼,纯洁而尊贵。
“所以,银色是它本来的颜色?”
“嗯。”白倾寒淡淡地回应。
于清安以灵气拂干墨迹,把写好的书册放在一侧,随口问:“那它的上一任主人怎么死的。”
“自刎。”
于清安偏头看他,思考时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敲着书案,“因为受到魔气侵蚀?”
白倾寒目光微动,声音似夜间拂窗而过的晚风,“不错。”
“杀魔越多,则魔气积累愈快,上古残留魔族的魔气,向来不易净化。为了避免自己受魔气影响而变成是非不分的杀戮之器,剑主只能选择死亡。”
“看来剑灵随主,剑主为大义自刎封剑,剑灵则化锁自固。”于清安起身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那里点缀着一如盘圆月。
“那剑上这抹银色,是不是意味着魔气被净化了一些。”
“是你做的?”
白倾寒指尖微动,蓦然回头,二人四目相对,皆从对方陌生的眉眼中,看见了一抹熟悉而晦涩的深意,如千山雪月,如万顷碧波。
看着他无声淡去的身影,于清安不以为意地笑笑。
这剑灵,确实是她没料到的,也预料不到的。
不过若是没有他,她倒也不敢那么轻易同重影结契。
孤月高悬,照室内一地静谧无声,只余窗沿外不知名的小花迎风微微绽开。
据她所知,被誉为九洲正道魁首,仙门第一人的仙君,向来庇佑世人。
而她,不正好也是那世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