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下山,叶苑苨一口气没歇,骑着马一路往南。
一会儿走驿道,一会儿走小路,穿过无数山林与村镇,奔波到傍晚时,经过一处客栈,终停下来。
实在有些精疲力竭,她准备吃点东西,好生歇一歇,明日一早再赶路。
二月的天,越往南,天气越暖和。
叶苑苨早脱下雪狐披风,露出一身淡粉色锦裙。
这锦裙以顶级蜀锦裁就,丝线在斜阳的轻抚下,闪烁着细碎而柔和的光泽。
裙身之上,绣工巧夺天工,用细腻的金银丝线,勾勒着朵朵娇丽的樱花。
还莫说她长相娇俏,身姿玲珑,光是这一身华贵的穿着,已惹得客栈里里外外的人,目光都往她身上投来。
叶苑苨翻身下马时,才注意到那些打量的目光。
那些目光,并非只有好奇,其中还夹杂着复杂难辨的意味。
特别是客栈门前,几个围坐在酒桌前的汉子,看她的目光满是贪婪与垂涎。
叶苑苨霎时浑身不自在起来,下意识抱住胳膊,心中隐隐不安。
她打量了一番眼前情形,客栈坐落在一个荒僻小村的村头,入眼便是灰败、凄凉之景。
客栈只两层,外墙由土坯垒砌而成,好些地方已剥落,露出里面深浅不一的泥土。
叶苑苨这才想起,一路骑行,沿途所见尽是衰败之景。
村镇里,房屋破败不堪,村民们身形瘦削,脸上毫无表情,麻木地在贫瘠的土地上劳作,不见丝毫生气。
和自己记忆中繁华的洪县、柳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要不要在此处歇脚?
镇定一番,她抱着披风,硬着头皮往客栈行去——至少得吃点东西再上路。
越往客栈走,叶苑苨越觉自己这身装束,实在太扎眼。
所有人都穿着灰扑扑的粗布麻衣,偏她穿得这样光鲜亮丽,不被人打量才怪。
进入客栈,她尽量忽视着那些肆意打量的目光,走到看起来长相还算和善、四十来岁的掌柜面前。
她身无分文,头上只一根木簪,身上也无玉佩手镯耳环之类,值钱的仅是怀中的披风。
“姑娘,”掌柜笑眯眯相迎,眼神却不自觉在叶苑苨身上扫来扫去,“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叶苑苨脸颊微微泛红,“掌柜的,我……我能不能用这披风,换一碗热面吃?另外,再给我十两银子便好。”
叶苑苨说着,将披风轻轻放到柜台上。
掌柜看了看那上好的雪狐披风,又伸手摸了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这可是珍贵品种的雪狐皮,至少价值千两银,眼前这姑娘是不懂价?
心思一转,掌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姑娘啊,您这披风虽好,但您瞧我是什么身份,哪穿得着这样的披风?”
说着,扯了扯自己身上油腻的长衫,叹了口气,“再说,眼下这乱世,匪盗猖獗,生意难做,我也没挣到钱,哪里拿得出十两银子?”
“算了算了!”掌柜说着,摆了摆手。
叶苑苨明知掌柜是故意压价,却无计可施。肚子正饿得呱呱叫,她咬牙道:“那你能给多少?”
掌柜咂咂嘴,伸出一根手指,“至多一两。”
叶苑苨紧抓着披风,很想转身就走,可是……
“五两银子可好?”叶苑苨眼中带着不太情愿的恳求。
“啧,看你这样子,也是走投无路了。罢了罢了,再加你一两。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拿钱;要是觉得不行,那就另寻他处吧。”掌柜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说道。
叶苑苨衡量一番,看了一圈客栈里不算稀少的客人,但没一个像有钱的。
她只得妥协,“好吧。”
掌柜脸上堆笑,迅速收起披风,从柜台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叶苑苨,又高声吩咐伙计:“快去给这位姑娘上一碗热汤面!”
叶苑苨走到角落,坐到一张面上坑坑洼洼的桌子前。
心里盘算着,得去找一身粗布麻衣来穿,白净的脸也得涂黑弄脏,免得惹人注目。
这一头,门外那几个打量她的汉子,正一边瞧她,一边低头嘀咕。
不一会儿,清汤寡水的热面终于上桌,叶苑苨拿起竹筷,咽了咽口水,却犹豫起来,会不会被下毒?
正盯着面,一阵浓烈的汗臭味,突然钻进鼻腔,抬眸发现三个衣衫破旧、五大三粗的汉子,悠悠落座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