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苏云亦朝门外扬了扬手,只见一群仆人抬着大箱小箱的礼物鱼贯而入。
这些礼物包装精美,雕龙绘凤,还系着鲜艳的红绸带,透着十足的喜庆。
仆人们小心翼翼地将礼物一一摆好,不过片刻,便堆了足足小半个正厅,把原本宽敞的正厅一角塞得满满当当。
贺子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被笑意取代。
他刚要开口,苏云亦率先道:“岳父大人,这些都是小婿为您精心准备的生辰贺礼,不成敬意,还望您喜欢。”
贺子怀连忙摆了摆短肥的手,爽朗道:
“云亦啊,我知你事务繁忙,今晚能来为我庆生,我已心满意足!还准备这么多礼物,太破费了!快,快坐下!”
见云亦与爹爹这般亲密,贺汐汐心里甜甜的。
她莲步轻移,走到贺子怀跟前,笑意盈盈地道:
“爹爹,生辰快乐!愿您岁岁欢愉,身体康健,往后的日子都顺顺利利!”
贺子怀看着眼前乖巧又孝顺的女儿,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宠溺。
几个月前,贺汐汐回到洪县,说已拒绝八皇子的求娶,谋划着要嫁给苏云亦时,他气得差点大病一场。
身为皇贵妃的胞妹贺飞羽来信劝解了他一番,他才逐渐接受现实。
贺飞羽在信中语气真挚地写道:
“兄长,宫中的日子我再清楚不过,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惊心。
嫁入皇家,汐汐便要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
在内要与诸多妃嫔勾心斗角,争宠上位;在外还要应对各方势力的算计与刁难,稍有不慎,便会惹来祸端,一生都不得安宁。
可汐汐若能嫁苏云亦,一来能遂了汐汐的心愿,让她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二来苏云亦如今在商界风生水起,势头正盛,汐汐嫁过去,便能化解他对贺家商业的威胁,延续家族的利益和荣耀。
兄长,小妹仔细权衡了一番,这苏云亦才是汐汐良配,还望兄长三思。”
贺飞羽一向谨慎,信上只写了这些内容。
没写的算计、谋划与安排,则由贺汐汐口头转述。
贺子怀做贼心虚,一开始对胞妹和女儿的谋划,实在不敢苟同。
当年,在皇上那隐晦的“默许”之下,他精心筹谋,制造了那场惨绝人寰的船难,致使苏云亦的家人无辜丧命。
他们贺家,可是苏云亦的仇家!
如今,胞妹竟盘算着让汐汐嫁给苏云亦,岂不如同叫汐汐在刀尖上行走?
虽说,这些年他费尽心机,不停销毁可能存在的物证、人证,将所有痕迹都尽力抹去。
自认即便苏云亦心有疑虑,也难以查到确凿线索,更不可能将矛头指向贺家。
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道理他再清楚不过。
把女儿嫁过去,这不等于“羊入虎口”吗?一旦苏云亦哪天察觉到蛛丝马迹,知晓了当年真相……
每每到此时,贺子怀便不再敢想。
起初,他还指望胞妹能精心谋划出一条妙计,将苏云亦彻底铲除。
谁知,事态竟发展到如今这般。
女儿成婚三月,他便跟着担忧三月。
好在,从苏云亦目前的举止来看,不但没怀疑过他父母当年的死亡,且相比从前叶家的闺女,他似乎更喜欢汐汐。
想来也是,叶苑苨作风粗鄙,哪是个上得台面的东西,更遑论与他金枝玉叶的女儿比!
苏云亦不但对汐汐很好,连着对他这个岳父,以及整个贺家的人,都极为照顾。
那生意红火的雅商客栈与豪侠居酒肆,都被送予贺家作为聘礼。
如此,贺子怀倒越来越安心,越来越发自内心喜欢苏云亦这个女婿。
一家人围坐于一桌,桌上佳肴琳琅满目,热气氤氲升腾,香气四溢。
众人用着晚膳,说说笑笑,亲昵融洽,和和美美。
然而,这温馨的画面中,贺昱青却如同一抹突兀的阴影。
他阴沉着脸,手中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吃得毫无滋味。
他满目皆是大仇未报的怨愤,时不时用那冰冷刺骨的目光,狠狠觑着苏云亦,仿佛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可这般充满敌意的神情,饭桌上却无一人在意。
不知为何,他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在贺家越发没了地位——特别是苏云亦成了贺家的女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