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边,一个人被子弹射中身躯,狠狠砸在地上,四射的鲜血溅上他的风衣,给风衣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江黎早就见惯了这场面,他神情丝毫未变,他从容地和栽倒的尸体擦肩而过,短靴踩过那一滩血,抬腿上了楼。
明明出任务的时候,深色的衣物有利于隐蔽,也方便隐藏血迹,可江黎却偏爱纯白的风衣。
他喜欢鲜血溅上白衣的漂亮色泽,那是一种枯骨生花的糜烂美感,也像太阳将黎明前的死寂惨白燃烧殆尽。
这古怪的癖好也正如他这个人的面容一般,秾艳昳丽。
楼下是一片混战,江黎逐阶登上了大厦的天台,借助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夜幕遮掩,跳跃在周围建筑的楼顶,靠着遮蔽物隐藏行踪,身形轻巧,转瞬间,便脱离了交战漩涡中心。
离了战圈,不远处,一个安静的房顶上,江黎坐在天台危险的边缘,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地垂下,在空中自在轻晃。
他支着头,远远地望着实验室那边混乱的战斗——或者说,是钦查官们单方面的碾压和抓捕。
江黎解锁了通讯手环,四点。
天快亮了,风也小了一些,轻轻吹起他半扎在脑后的头发。半长的头发给他填了几分异常的锋利感,和他上挑的风流眉眼相得益彰。
白色的风衣衣摆随着风鼓动,溅上去的鲜血像是活过来般,鲜艳明丽。
江黎从口袋中取出打火机和那几张纸,咔嚓,拨动砂轮,看着火苗一点一点舔舐上那张纸,纸张边缘变得焦黑蜷曲,然后火焰迅速上窜,转瞬间吞没了整张纸。
而他依旧镇定地拎着纸的一角,直到火焰撩到他的手套,才松开手,看着纸张残页随风飘远,残余的火焰彻底吞没那张纸,最后化为黑色的灰烬。
灰烬和火焰一起消弭在风中。
江黎从怀中取出一根烟,叼在口中,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火苗在他的指尖翻飞。
终于,他点上烟,缓缓吐出一口飘渺的雾气,便将烟搭在两指之前,不再动它,香烟静静燃烧,烟气甫一出,就被风卷散在空中。
江黎懒懒倚坐在天台边缘,顺手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单层镜片,挂在眼前,遥望钦查官的围剿进入尾声,暗金色的挂坠垂在耳边,却没添几分斯文气,反而是显得整个人更加蛊惑。
遥远的地平线逐渐翻起了鱼肚白,天逐渐朦胧亮起。
这实验室里倒是有几个聪明的,启动一辆防弹越野车,几乎是硬生生碾着封锁,几乎就要闯出钦查官的包围圈。
眼看着就要逃了。
忽然,远方响起一阵摩托巨大的嗡鸣声,江黎挑眉看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袭黑色作战服,戴着武装作战盔,低伏在摩托上,像一道纯黑的闪电一般冲进封锁之中。
那人如同黑豹一般,轰然撞碎一扇玻璃门,接着猛地拧下油门,摩托瞬间腾空而起。
那一瞬间像是被无限拉长,那人骑着摩托凌驾于半空之中,破碎的玻璃悬停在他周围,刚升起的一点光破空如约而至,透过玻璃碎片,如流星解体一般兀自在灰蓝的暗淡苍穹下燃烧。
层层叠叠的碎光笼罩着摩托上的那人,像是裹挟着山海倾倒而来。
江黎素来狂热喜爱破碎的、淋漓的、暴力的美感,此刻的目光不自觉被摩托上的那人吸引力过去,一双狐狸眼亮闪闪的,略微上扬的眼尾处流露出情不自禁的惊艳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