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息。屯粮部队粮草迟迟未至,驻守将领多次发急信请求朝廷支援。
他唇线紧抿,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案边缘轻轻叩动。
前方洪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后方匪患横行,军队疲乏无力;而朝堂之上,那些盘根错节的贪腐旧疾已在他容忍限度之外。
他初登大位,这些从旧朝遗留的顽疾,若不趁此时一一清除,怕会如毒瘤般侵蚀整个朝堂。
卫昭回过神,见韩玉堂还跪在那,挑眉:“还不滚出去?”
韩玉堂叩首:“陛下,关大人在门外候着。”
卫昭继续提起朱笔:“宣他进来。”
“是,奴才这就传令!”话音刚落,便小心地挪着步子退出殿门,生怕再触怒了龙颜。
殿门外传来衣袂掠过的轻响。
一名黑衣侍卫大步进殿中,眼神冷冽,步伐迅速却无声息。
他恭敬跪下。低垂的头颅和漆黑的甲衣,显得更加肃杀。
“陛下,今日钟小姐和左都御史家的苏小姐一同出街…….”
关毅事无巨细,将钟薏的行程照往常一样一一呈上,细节无比。
“途径永安坊,遇到一名卖货老妇,似是同乡,言语中提及旧事,认出了钟小姐。属下已将人带离,候命处理。”
卫昭揉了揉眉角,想到什么:“算了,把人赶出京城。”
关毅应声继续:“钟小姐随后前往醉云楼,碰见苏溪惜大人,两人共席……”他语速明显慢下,
“……言谈甚欢。苏大人初初冷淡,后时而低头微笑,时而与钟小姐相视。两人从诗词书画谈起,后来又转到了一些怪异之事,钟小姐非常感兴趣,苏大人便给她讲解,气氛融洽。”
桌角烛火依旧静静燃烧,光影从殿顶的梁木间打下,照在天子脸上,一半明一半昧,朱笔悬停在手,却迟迟未落,在折子上滴下血色。
他听着关毅的禀报,眼底涌上阴霾。
此人他记得,苏府嫡子,去年的殿试探花,如今不过是翰林院一名小小编修。
他闭上眼,脑海中瞬间浮现她过往对他的笑颜。分别前,那张脸上的冷淡和疏离至今让他心口翻腾。
而今日,她竟能在不过第一天认识的人面前展露出这样的活泼与自在。
他不愿想她与苏溪惜对坐言谈究竟是如何场景,又心酸地知道,她定是眼眸发亮、嘴角含笑的模样。
因为她同人说话时一直便是如此生动。
她不喜欢他,是喜欢这样的文弱书生吗?
嫉妒和酸胀充斥胸腔,如烈火燃烧着他的自制力,头痛欲裂。
一瞬间,心中的欲望化作野兽几乎吞噬所有的理智——立刻将她带回身边,锁进寝宫,让她接触不到任何人。
卫昭眉眼忽地柔和,嘴角勾起阴寒笑意。
他不能怪她。
只能怪那苏溪惜不知检点,在外面随意抛头露脸,勾引别人。
没关系,漪漪。
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你会回到我身边,目光永远只看着我,日日夜夜都依附着我,所有喜怒哀乐都只能由我给予。
他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