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喜悦的笑:“谢谢哥哥挂念,我已无碍。倒是哥哥一路归来,辛苦了。”
两人仿佛无数温情兄妹一般,言语间温柔如水。
家宴在一片和乐中进行。席间,钟以礼显然成了焦点,好脾气地回答家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连钟志尔奶声奶气的提问都没略过,逗得大家一片欢笑,气氛融洽温馨。钟夫人不停给他夹菜,眼神关切心疼,面前大白瓷碗被堆了一座小山。
钟薏看着热闹的一切,小口用着膳,偶尔回应几句,初见到亲人的喜悦却随着盘中的冷炙逐渐褪下,心中有些游离。
觥筹交错灯火中,她目光落在了钟以礼的身上。他眉目间总是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从容,无论说话或举杯,皆显得波澜不惊。这位亲兄长,看似对她关怀备至,言辞温和,却总是透着一股难言的疏离。
难道自己是自己太敏感了吗?又或者,失忆前和他有什么龃龉?
月色澄澈,钟薏坐在后院的竹椅上。今夜她未喝酒,现在神志无比清醒。
她静静看着小猫在草地上玩毛线球,刚捡来时只有半掌大的猫儿,连奶都不会喝,现在已经可以跳起来捕猎了,白白的肚皮被微黄的廊灯照得滚圆。
钟志尔踩着月光跑进后院,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兴奋地喊道:“阿姐,我来了!我们来看猫吧!”
她浅浅一笑,纤手指了指小猫:“它正等着你呢。”
“都长这么大啦!”钟志尔迫不及待地蹲下去逗弄那只小猫,胖乎乎的小手拨掉猫毛上沾着的草粒,边摸边念叨,“阿姐,你真厉害,它都不怕你。”
“许是因为我每天喂它吧。”钟薏视线落在他专注的小圆脸上,不觉生出几分暖意。
钟志尔玩得正开心,忽然抬头,稚声道:“姐姐,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啊?”
钟薏一怔,轻声问道:“突然回来?这话从何说起?”
“就是……”钟志尔抿了抿唇,挠挠头,一脸天真,“之前你一直不在家嘛,后来突然就回来住了,还生了大病。”
钟薏坐起,眸光微敛。她极想继续脱口问下去。然而,她看向周围,侍婢伫立在不远处,红叶翠云不在,她不确定刚刚有没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现在实在不是一个继续问下去的好时机。
她假装没在意他的童言童语,忽然低头,目光落在被钟志尔摸得昏昏欲睡的小猫身上:“天色晚了,连小猫也该歇息了,”又温柔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志尔也该回去了,不然姨娘会担心。明天再来,好不好?”
钟志尔撅着小嘴,虽然十分不舍,但他自认自己是个乖孩子,一步三回头地被丫鬟牵走了。
看着钟志尔离开,钟薏站在原地,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强撑着靠在旁边的廊柱上。
她心中已掀起滔天海浪,醒来后便浮在心头的疑云从未真正散去,今晚弟弟的这番话让她越发确信自己的失忆真的另有蹊跷。
这些天自欺欺人拼凑的可笑记忆直接化为满天齑粉,她无力再告诉自己这场失忆真的只是她的一次失足。
“小姐,夜色尚冷,不如回屋吧。”
钟薏回头,红叶站在身后,正给她披上狐裘。
钟薏借着冷淡月光看清她的脸,温顺得无懈可击,甚至透着几分讨好。然而那双眼睛让她难以捉摸——是忠心?还是隐瞒?
钟薏握紧手心,长长的指甲掐入掌中,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确实有点冷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