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扫荡胡虏,那不是清扫自己吗?但这些话自然不能明说。随口扯了几句:“吾想念家中新妇的滋味了,不可吗?”
胡平终究是不敢得罪梁诩,扫了扫衣袖,恨恨的说道:“府君当面,粗鄙。”
见场中闹成了一锅粥,袁敞重重一拍案几:“肃静!”
场上陡然一静,袁敞本就极具威严,加上手握郡兵,是郡中的实权人物,又是顶级豪门,汝南袁氏子,众人不敢惹他,纷纷屏息,悄悄的打量着。
这时,门外一骑士径直奔马入了院中,在厅门前翻下了马,厉声叫道:“鲜卑已至城下,来了不知多少骑,把城中围住了!”
“什么!”
甄厉带翻案几,连履都不穿,只穿着足衣就来到了那骑士面前:“什么时候来的。”
但话说出口又马上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赶紧改口道:“城门关了吗?”
那骑士喘着粗气,艰难的答道:“关了,但有些进城的百姓还没进来,便被关在门外。”
“这就好,这就好。”
袁敞此刻来到甄厉身边,细心提醒道:“府君慎言。”
甄厉终究是个精明的主,明白这一早上自己口不择言多次,心中暗骂那大婢,脸上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走,去城墙上看看。”
“唯。”
甄厉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太守威仪了,坐上了平时那辆上涂黑漆,左边两侧屏障为红漆的四维轓车,也不要导卒和骑吏护着,其余诸掾和胡平、张亮等人也坐上了轺车,跟在后头。
只有袁敞、张杨和梁诩三人冒着寒风,骑的是马,战马速度快些,在前头引着路,一行车骑声势极大,浩浩荡荡在城中穿行。
一路上惹得周边鸡飞狗跳,远远望见的黔首纷纷提前避让,里巷中那些玩爆竹的孩童已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根竹马孤零零的散落在地上。
城外,日律狼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两个坞堡听说是城中汉人官吏的,好像这两官吏还是什么本地大族。
狗屁大官,猪狗大族。
在我鲜卑勇士的马刀之下,管他什么大官豪族,一刀砍了就是。
那汉人从骑在一边挺胸叠肚,用汉话指挥着那些俘虏,督促其快些从坞中的粮仓内搬运粮食。
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似个鲜卑人一般。
“手脚麻利些,敢偷懒乃公扒了你的皮。”
“不听话的,那处京观就是下场。”
攻破坞堡自然不是一帆风顺,但由于大部分家奴和徒附都被胡平、张亮二人,于昨日带进城里去了。
此时两处坞堡中只派了一族中长辈坐镇于此,但此刻尽数化作京观中的某处基石了。
日律狼山没有在坞堡中多待,两处地方各留下了几百骑,带着剩下大约三千骑团团围住了云中县城。
那汉人从骑名叫范钧,乃是代郡的一个破落世家子,见出仕无望,索性散发出了塞,几经辗转之下,因有些能力,被日律狼山看中,做了部落中的汉人幕僚,平日里那些汉人奴隶就是由其管着。
权力这东西,最是勾人,手下掌管着一两千人,如何不让他心醉于此,这下范钧更是卖力。这不比在代郡老家时来得更体面些?
为此,他还给自己起了一个鲜卑名字,叫大野勃勃。虽然没人会这么称呼他,但他自己时常以此名字称呼自己,仿佛与有荣焉。
等到甄厉一行人赶到城上时,日律狼山已经休息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