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货,王苍只取金饼,五铢钱分文未动。差不多拿了总数的四分之一,却仍有大几百金之多。虽说给塞中诸人及战死者的家庭分润去不少,可加上之前的家当,此时王苍的小金库依然还剩下几百金!
这等訾财,放在边地,那也算一等一的巨贾了,谁能想到,在几个月前,王苍还在为几万钱搏命呢。
真可谓,世事无常...
日渐西移,北城门外,几十名风尘仆仆的骑士远远的下马步行,在即将入夜关闭城门时,带着几辆马车,缓缓往城中而去,其身后,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印记。
行了一阵,高宝、高良等人连着几十名义从在刘破奴的指引下,第一次见到了王苍的家。
与心中所想,可能是个四进、五进的大宅不同,王苍家的院墙破败,院门残破,而且家中仅是个两进的居所,众人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
刘破奴走在前头,扭头看着众人说道“主公家中其实是中人之家,先王公讳安乐善好施,时常赈济郡中父老,所以家中才残破至此。”
高宝点了点头,他家曾经便是被赈济的那些人之一,不然也不会初见王苍就对其纳头就拜。
一行人声势浩大,连里中其他人家都听到了动静,纷纷探出头来查看,见有人扭头看来,又把头缩了回去。
里中其他人震惊其声势,王苍等人自然也听到动静,早早的便打开院门,将众人迎了进去。
之前连十几人都站得有些挤,更不要说这七八十人。一时间人头攒动,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这七八十人中,只有六七十人是王苍的义从,其他十几人在一勇健的精瘦汉子的带领下,对着王苍恭敬的行了一礼。
“成队率,舟车劳顿,辛苦你了。”
成廉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吕屯长说了,给塞尉办事,务必要办好,何况吾等...”
说到这里,成廉忽然停住,眼神打量了一下周边。心中满意的想道:王塞尉不仅人好,与吕屯长兄弟相称,行事亦不扭捏,反而十分大方,自己这次得到的好处可以说,让他吃一辈子都够了!
见成廉的表情,王苍心中明了,拉着他的手说道:“家中简陋,坐不下这么多人,吾等去外边吃。”
说罢,招呼众人将车马赶至院中,又留下王延寿和宋宪等几人照拂。
宋宪自然不肯,因为他知道今晚要去哪里,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哀求,可惜王苍看也不看,自带众人往城中军营那边而去。
为什么去军营?
那自然是为了犒劳一番这些这些陪自己出生入死的戍卒们了。
自前汉武帝时,首次在军中设置营伎,将一些女俘虏、囚犯和一些因罪破家的女眷徙往边地,自此女乐文化有了长足发展。
虽然王苍不碰这些,家中的耕地还需耕种,但不是人人如他这般,家中有地可耕种。
是夜,众人一解风尘之疲,对王苍的态度倒是愈发恭敬,至于此中细节,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
翌日午间,呼衍部的聚落之外。
王苍抹去额间汗水,回头看向身侧的侨儿笑道:“有十几年未曾来过这里了吧。”
侨儿神色复杂,她就是在这里长大,被自家亲阿翁给卖给王苍家中的,口中有些闷闷的回道:“嗯。”
见侨儿不想回应,王苍没有过多纠缠,招呼众人下马,说道:“轺车就不要开进去了,战马尽数收拢一处,宋宪你带一队义从在此守着。”
“族兄、延寿、元隆、孟弼等人随吾步行进去看看。”
“唯。”
“唯。”
没能跟随在王苍身旁的宋宪脸上有些幽怨,这等事情又不带我。但很快,他就在心中安慰自己道:这也许是主公看重俺吧。
对于宋宪的小心思,王苍无从得知,领着十余人便往聚落内走去。
今日日出时,成廉和一什多的骑卒和王苍告了个罪,先行往塞中回返。现在的武泉塞中可用之卒不多,胡乱虽清,可上元节已过,塞中要做的事可有不少。
正月里,等第一场雨下来后,就可以疏松土地,播种春小麦和豌豆了。
这段时间,塞中女眷甚至比男子还忙,她们不仅要着手织布,还要酿春酒和制药等诸多事务。
但说到耕种这等重体力的活,女眷还是比男子要差些。几场大战下来,塞中青壮人口战死不少,许多家庭甚至没有了壮劳力,由不得成廉和其他戍卒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