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苍知晓个中细节,也不留他们,将成廉等人送走后,便领着众人赶了几十里路,来到了呼衍骨都侯的聚落外,准备在这里挑选良马。
近年来,呼衍部的发展不错,骨都侯的大帐就在这处大聚落的正中心,而王苍要去的,是靠近外围的市集。
作为一个生活着几万人的大聚落,这处市集自然不小,加之长期汉化,这些南匈奴基本上都会说汉话,甚至洛阳官话说得比边地之人还要纯正!
王苍今日没有着官服和佩戴印绶,而是一席锦衣,佩着一柄环首刀,看着较为普通。但队伍中,高宝、宋喜、刘破奴连带他自己,尽皆身高体壮,旁人看来,自动避开道路,明白这是不好惹的。
市集没有做划分,诸多商贾挤在道路两旁,其中驻足最多的地方便是盐铁这一类的商贾面前,食盐与铁器,这两样无论是哪里,销路尽皆不缺。
不说铁器,单就盐来说,并州的盐矿和盐湖、盐泽着实不少。
说来有趣,其他诸如雁门、西河、五原、朔方、上郡等地皆产盐。独独云中和定襄不产,其郡中吃盐,多从外郡运输。
其他的,比如贩卖奴隶、衣物、脂粉等商贾面前亦有人驻足,关注最少的,反而是贩马的商贾。
边地最不缺的便是马匹,何况本就是游牧射猎的南匈奴人,那处落中没有几匹、十几匹马,故而愿意在此停留的多是汉人。
见王苍一行人来到,诸多商贾眼中射出精光,恨不得将王苍等人生吞活剥了。因为能带得起这么多随从的,不是郡中豪族便是外郡而来的巨贾。
“这位公子,来看看俺家这匹胭脂马,足有七尺六寸,看着牙口,刚满两岁哩。”
一名胡须杂乱,咧着一嘴黄牙,戴着一顶破旧毡帽的商贾凑到王苍身前,笑嘻嘻的指着一匹拴在一旁的骏马说道。
还没等王苍回话,道路另一边的商贾也凑了过来高声喊道:“公子,他那匹胭脂马没有调教过,我家这匹盗骊,三岁多,比他那匹胭脂马还高些,足有七尺七寸,而且专门调教过,性子温得咧。”
“靳丑,你那盗骊不过是花架子,哪比得过吾家这匹胭脂马,莫要哄骗贵人。”
“车岐,你这老秃毛,贵人还需你来教?你那胭脂马就是没我这匹盗骊高大!”
“你!”
自己还没挑,眼前这两商贾就快打起来了,听着他们的争吵,王苍颇有兴趣的开始左右打量起来。
该说不说,他们所贩的马匹确实还算不错,大多都是五尺、六尺左右的健马,甚至七尺余的也不在少数。
心中满意,但王苍脸上不动声色,刚准备制止眼前已经快打起来的商贾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位公子,不妨来我家看看,我家的战马都是从呼衍骨都侯的嫡子呼衍兰的草场所出,相信能让公子满意。”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鹤发鸡皮的老翁站在靠里些,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藏在眼皮底下的眼神就像,就像是在看一只肥美的羔羊一般。
“大郎,可以先去看看。”
“嗯。”
往前走到那老翁身前,发现其身后的战马着实不少,刚才那两马商身后的战马不过是几十匹,而这老翁身后,竟拴着足足几百匹高大的健马。
这老翁也不介绍,而是任由王苍在拴马桩边细细的看了起来。这老翁看人的眼神虽然不好,但马匹的质量却比刚才热情推销的两人好上不少。
这些马匹的肚腹鼓涨,皮毛亦比刚才那些马匹油亮光滑些,将马嘴掰开,牙口还算不错,看来刚才其说是呼衍部嫡子的草场所出,想来应该不假。
忽的,一匹足有八尺多高的乌骓马吸引住了王苍的视线,只见其全身毛发黝黑,看着如同抹过一层油脂一般,全身虽黑,下肢的四只蹄子却是纯白的。
好一匹踏雪乌骓!
王苍抬头看向老翁,刚准备说话,一道尖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慢着,这马,我家公子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