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礼之后,张宝和张梁当即率军出击,一个北上下曲阳,一个直奔巨鹿,张角则坐上抬轿回了广宗道观,他强撑精神挺下了整场祭礼,此时气衰力竭,为免被人看破,只得先行离去。
齐润也要准备出发了,昨天张角在议事时突然令他将自己的部曲交由马元义暂时统领,而他则要去新汲协助波才。
虽然颇感意外,但齐润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现在正准备和马元义去营寨交接,虽然当时在众人面前齐润没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此时成行在即,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你又打算不辞而别吗?”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由得令齐润心头一酸,他眨了眨眼,打散几乎滚出眼眶的水分,回头看着张芙蓉,故作轻松的笑道:“我和马方主约好去营寨交接的,原打算等回来再向你辞行。”
“……,谁会等你,我马上也要随辎重队跟四叔公去巨鹿的。”
“你也要去巨鹿?”
“对啊,行军作战,粮草先行,这头一趟车自然要由我亲自跟随。”
齐润此时虽然心里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举起手来又放下,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做了个揖说道:“如此也好,就在这里与你辞行吧,我办完交割,就直奔新汲去了。”
“……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吗?”
“呃?”齐润看着张芙蓉,假装不知她指什么。
“你的部曲从选人到装备都是你一手打造的,此时拱手交出,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吗?”
“我是以太平道参事的身份集结的他们,他们的装备也是用的太平道的资源,而且他们只是暂时由雒阳方管理,终归还是我的部曲啊。”齐润嘿嘿一笑,他之所以对张角将自己和部曲分开没有太大的抗拒,其实是因为他知道这帮人已经和自己深切绑定,而且这些人一直是由徐晃管着,只要徐晃还认他齐润,那这些部曲就还是自己的麾下。说到这里,齐润看着张芙蓉幽怨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为啥自己心里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了。
“我只舍不得你。”沉默了良久之后他说道。
张芙蓉闻言,咬紧了嘴唇,眼圈红了起来,她迟疑了一会,伸手从脖颈里取下一根红绳来,绳上坠着一个黑质带白花的小卵石,张芙蓉把这卵石吊坠塞到齐润手里说:“这……这个卵石是我父亲捡来送我的,我母亲又慢慢的在上面钻了孔做成了个坠子……我都是贴身收着的,……,给你做个念想,看到它就像看到我……”她越说声越小,越说脸越红,终究忍不住滚下两行泪来。
那尚带体温的坠石在齐润的手心里渐渐发热,烫的他手足无措,在一番仓皇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从自己随身的小袋里取出了随他来到这时代的那串钥匙,他把这钥匙郑重的交给张芙蓉。
“嗯,这是我家的钥匙,以后就由你保管吧……,菡儿,等我回来。”
张芙蓉伸出手握住了钥匙,她把钥匙贴在心口,又抬头看着齐润,眼中闪动着热烈与深情,她嘴唇动了动,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齐润深深吸了口气,本想将她揽入怀中,可最终还是仅仅道了声珍重便转身离去,他挥了挥手,想尽量显得洒脱一些。
他身后,张芙蓉伫立在原地,眼中泪水如线,她看着齐润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
在广宗城内,张角刚在自己居所的床上坐定,马元义便走进屋来问道:“师父,我现在去川岳的营寨接管他的部曲?”
“元义,你也觉得为师此事做的不对?”张角看了马元义一眼,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质疑,叹了口气,轻声反问道。
“元义不敢揣测师父律令,实不相瞒,弟子之前也曾对川岳有所疑虑,菡儿之前与我传讯,提及川岳,说此人与雒阳相隔数百里,却提前便知悉唐周意欲叛变,而且还是在从未见过唐周的情况下,此情殊为可疑,为此我曾意派人试探过他的,还在其营中安插了眼线,但时至今日也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反而发现其对我太平道可谓剖肝沥胆,殚精竭虑,加之那时师父又对其信任有加,故此放下了疑心,只是不知师父现在为何反而忽然对他生疑。”
“……,那五石散是我在这几年新近配出的,除了当作补药由袁隗进给何皇后之兄何进外,当世只有我这里有,更何况其配方……”张角说完,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马元义一见,立马趋近将其扶起:“师父的意思,您怀疑这齐润是朝廷的人?!”马元义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