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朱儁在床榻上悠悠醒转,睁眼看时,发现朱皓正伏在床边酣睡,他闭上眼正打算再睡时忽然一个激灵,他霍的一声坐起身子来,把朱皓也惊醒了。
“父亲,您醒了?!大哥,父亲醒了!”朱皓见朱儁醒了过来,面露喜色,连忙向屋外呼唤。
“你二人怎么都在这里?是谁在城墙上守备?蛾贼又进攻了没有?”朱儁起身跳下床,发现自己没有穿甲,急喊:“亲兵何在?给我披甲!”
“父亲,父亲,蛾贼已经退了,皇甫将军派遣三河骑兵先来驰援,大军随后就到了!”朱皓见朱儁还处在战时的应激状态下,连忙把现在的情况告知他:“父亲,我们守住长社了!”
“父亲,您醒了?蛾贼退军三十里下寨了!”朱符推开门进来,欣喜的说道:“看来他们暂时不会再来攻城了!”
朱符说完,坐到椅子上,扳过茶壶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那三河骑的骑督名叫方悦,纯是个窝囊废!我要他趁着蛾贼退军帅骑兵出城去追杀一波,他居然说怕有埋伏死活不肯!”
“父亲,你说那蛾贼现在强弩之末,能有什么埋伏,白白丧失良机!这要是我带领这支骑兵,此时已经大胜而回了!”朱符喋喋不休的说着,吵得朱儁脑仁嗡嗡作响。
“住嘴!我怎么睡着了?”
“您是昏厥了,军医说您连日来未曾休息,神经太过紧张,得知援军已到后精神忽然一放松,故而如此。”
朱儁闻言,长舒一口气,扶额坐到床上,问道:“这么说皇甫将军大军还未赶到?先来的只是三河骑兵?何以如此之迟!”
“那骑督说是路上一直有蛾贼轻兵袭击,皇甫将军为免队列拉长只得缓缓行军。”
“一直有蛾贼袭击?”朱儁大惑不解:“蛾贼主力一直在围攻长社,竟然还有兵力可以去袭击皇甫嵩的大军。”
“是这样说的。”朱符说到这,压低声音道:“据那方悦讲,这伙蛾贼虽然都是步兵,却依托山林来去如风,专挑落后的屯营下手,还经常诱骗追击然后设伏,这几日来已有七营部队为其所破,伤亡不小。”
“奇哉……”
“县衙后堂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朱儁沉吟片刻后忽然低声问道,在他看来这远比纠结皇甫嵩被蛾贼袭击重要。
“回父亲,已办妥了。”
“办的干净吗?”
“我搬了十几具蛾贼尸体混在里面,只说是蛾贼潜入城内意图攻入县衙劫持主帅。”
“好,你二人下去休息吧,明日养足精神再见皇甫将军!”
“唯。”
………………
皇甫嵩直到两日后的午时才姗姗来迟,朱儁在城头上见其大军紧紧抱团梯次前进丝毫不敢放松,就心知那骑将所言不差,这让朱儁对那个骑将口中的蛾贼年轻将官产生了巨大的好奇,他甚至开始设想,若是这个年轻将官指挥攻城,自己能撑几天。
“公伟兄,惭愧,义真来迟了,全赖兄长保下此城,若非兄长誓死坚守,恐怕长社早已失陷,到那时我大军孤悬野外无处凭依,恐怕凶多吉少。”
“义真说哪里话,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岂可以常理度之,若非义真当机立断派遣三河骑兵驰援,儁此时怕是已为国捐躯了。”
“惭愧!”
“惶恐!”
朱儁与皇甫嵩各自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分开了,长社的守备全权交给了皇甫嵩,朱儁则继续休养,蛾贼军势未退,大战随时可能爆发,他需要恢复元气来应对之后的挑战。
………………
长社五里外,侯庄
齐润这两天带着四五个木匠一直在做一个模型,这个东西早在战国时期就已有之,是古代攻城拔寨的必备利器——抛石车。
官渡之战时,刘晔将其改进用以摧毁袁绍军的井栏,被绍军称为‘霹雳车’。
当齐润得知波才这几日完全是靠搭梯蚁附来攻城时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
他问了波才和一众将官几种攻城器械,像抛石车,冲车,橹车这类,却发现他们听都没听过。
齐润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只占少量人口的士族能够对普通民众形成碾压般的优势,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知识,故而在文化艺术、科学技术、战术思想、军事器械等方面远远领先于普通民众。
两个群体间的知识差距是如此之大。
很多在齐润看来这个时代早已有之甚至流传甚广的理所当然